花轻残说话间有意无意的靠近应苕散,应苕散恍恍惚惚间感觉花轻残握住了她的一只手,一股淡淡的气流流遍了她的全身,意识顿时清醒过来,她侧目扫了花轻残一眼,便兀自低下了头,花轻残松开手,含笑收起胭脂转身离去了。
刚刚花轻残与慕容濯的对话陡然清晰起来,花轻残此番来究竟何意,提醒她慕容濯的身份?告诉她不要介入这件事?只是自己此番出来,要找的便是慕容濯,平白捡了这么个大便宜,怎能随便就放弃。显然,慕容濯是认错了人,她叫自己萱儿,还说让父王白白担心了,韩潇词又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么她定是将自己认作了韩潇词的女儿,那么之前的种种就都好解释了。
只是,她刚刚貌似对自己用了迷魂香,莫不是怕自己不肯跟她乖乖的回去,也难怪,谁都无法接受自己父王平白冒出来的一个女人。若不是花轻残替自己解了迷魂香,是不是就这样一无所觉的被她带回去了,可是,只有跟她回去了,才能知道曲谱的事情,更多我想知道的秘密,那么就接着装吧,只是,花轻残,对不起,辜负你的心意了。
花轻残走后,慕容濯又重新选了几盒胭脂,便扶着应苕散出了胭脂铺。
日期:2012-04-06 11:18:55
“公子,她们进胭脂楼了。”云剑小心翼翼的说道。
正坐在胭脂楼对楼七品居品酒的花轻残轻轻放下酒杯,无波无绪的说着:“云剑,把这些胭脂交给天下公主的贴身婢女沧澜,她知道怎么做。”
“是,公子。那剩下的这几盒呢?”
“这你就不用管了,先下去吧。”
云剑听他这么说,努努嘴,一句话也不说就闷闷的走开了。
花轻残望一望对面灯红酒绿的胭脂楼,拿起桌上的一盒胭脂,轻轻一捏,尽数满地的碎片,很是扎眼。
慕容濯刚扶应苕散到屋里坐下,便吩咐小晴去给她取衣服来,应苕散趁她转身之际,偷偷打量了一下屋里的格局,果然是上次花轻残带她来的房间,突然莫名其妙的想起花轻残的行为,仿佛这个屋子都萦绕着他的气息一般,脸不由自主的烧起来。
慕容濯见她脸上泛起的红晕,不明所以。彼时,小晴拿着衣服进来了,慕容濯上前去给应苕散脱衣服。应苕散连忙握住她动作的手,支支吾吾的说着:“不用了,我不换衣服,我喜欢穿男装。”
“这怎么可以呢,小心以后嫁不出去哦,来,萱儿,把这件衣服换上。”慕容濯又动手给她脱衣服,应苕散连忙推她,一挣一握间,一本册子从应苕散身上掉了下来。
慕容濯见势立马拾起来翻看,是韩墨给她的那本曲谱,应苕散也只是站在原地不敢吱声。
半响,慕容濯方才抬起头来,一瞬不瞬的看着应苕散,语气有点哀伤:“你父王给你的?”这是心爱的师父留给自己唯一的纪念,既然当初舍得给韩潇词,如今又有什么理由来怨怪他把她送的东西随意的就拱手送人呢?到底谁比谁更薄情一点,这显然是个毫无意义的执拗了。
“濯姑娘。”应苕散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有点不忍,虽然不敢肯定,却还是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你叫我什么?你是谁?”慕容濯吃惊的抬起头来,这世上,除了云绛,师父的知音,同是单恋他的苦命女子,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这么称呼她了。比慕容姑娘亲切,也比濯儿来得生疏,很难有比这个称谓更难形容她与云绛之间的关系了。她是师父的知音,自己是师父的徒弟,她们都曾陪他渡了一时红尘,他是她们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该是彼此憎恨的,只是她们都得了他的眷顾,却不曾享过他的爱恋,又该是彼此同情的吧。只是,当他们都离自己远去了的时候,才发现以前的种种是多么的可笑和幼稚,却又一辈子都无法忘怀。
她很佩服云绛,师父死了,云绛也就真的为他殉情了,而自己至今仍苟活于世,还记得那年她跟师傅说的话,师父,请让濯儿永远陪着你,濯儿知道自己不是你心上的那个人,可是只要能陪在你身边便好,如果哪天你死了,濯儿绝不独活。可自己终究还是活下来了,不论为着怎样的理由,甚至自己真的也爱着韩潇词,她的爱已经不能再如云绛那般纯粹了。
“濯姑娘,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口中的萱儿,我是云绛的女儿。”应苕散扶住慕容濯略略晃荡的身子,无比认真的说着。
慕容濯突然神经质般的大笑起来:“云绛的女儿,云绛的女儿……原来她也生儿育女了,师父,你看看,你也不过如此,你的青梅竹马背叛了你,你的知音也为别人生了女儿,当初爱你那么深的我现在也一样爱上了别人,师父,你好可悲!”
慕容濯笑得眼泪扑簌直下,应苕散恍然惊醒,原来她真的是娘提到过的风叔叔的女弟子,也许这世上,她对风叔叔的爱只怕比娘,比萧贵妃更深吧。萧贵妃得了风叔叔十分的爱,很幸福了,娘也可以做到为了爱义无反顾的殉情,而慕容濯却要背着这份愧疚与痛苦忍辱负重这么多年,这对一个女子来说,到底有多么不易,也许自己终其一生也无法体会吧。
慕容濯止住了笑,泪眼朦胧的看向应苕散恍惚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苕散,应苕散。”
应苕散低眉顺眼的答道,那份神情深深刺痛了她,这孩子自小就失去了娘亲,过得应该也不如意吧,不然如何能有这样隐忍的目光,温吞的神情?
慕容濯忙向她招手道:“散儿,你过来!”
应苕散走过去,慕容濯拉着她在旁边坐下,柔声说道:“散儿,人的一生很短暂,很多人很多事过去了就让它们过去吧,一定要过得开开心心的,知道吗?我不知道云绛有女儿,如果知道我一定把你接来好好替她照顾你,这些年,你都怎么过来的?”
“濯姑娘,谢谢你,我过得还好,你不用担心我。”
“散儿,你叫我姑姑吧,我比较喜欢你这么叫我。”
“可是,你也只比我大十二岁而已,叫姑姑不合适吧。”
“你怎么知道的?”
“娘的信上提到过你。”应苕散说话时,眼底亮亮的,仿佛提到娘留的东西,很骄傲一般,慕容濯辛酸的一把抱住她:“可怜的散儿……”
日期:2012-04-06 11:56:55
应苕散闻言突然怔住,藏在心底那么深的东西都能被她一眼洞悉,也许不只是相似的薄命,更重要的是中间那个把他们这么多人的命运紧紧系在一起的人,风衍行,他安然的去了,却留了一地的思念与牵挂在别人经过的路旁,一一拾起,断枝残片,折戟成伤。
应苕散从胭脂楼出来时已过响午,她知道了慕容濯与韩潇词的关系,也清楚了当年风叔叔所有的感情纠葛。
风衍行是风国第一瑶琴师,一曲绕梁余音天下叹服,邂逅了流年里的知音,风国名妓云绛。后来他去了雅国,寻到了亲梅竹马的小师妹,只是彼时她已是雅国的皇贵妃,二次朱胎暗结后,皇贵妃萧林殊一家以谋反的罪名被满门抄斩,风衍行也死于那场祸乱,只是那是给世人看的假象。风衍行成功逃脱了,帯着不足一岁的幼子风片帆,在无意中救起了一对姐弟,便是年方十二的慕容濯与其五岁的胞弟。
为了避免追杀,风衍行帯着风片帆及慕容濯姐弟离开了雅国隐居林间,世人皆道风衍行已死,只是可笑了,他的知音云绛信以为真,竟为他殉了情。再后来,已是五年之后了,风衍行的行踪再次暴露,为了不连累慕容濯姐弟,终是引火自焚,归于悄寂。慕容濯帯着风片帆和弟弟逃离时,却遇上了追杀他们的人,以身诱敌既是为了给弟弟制造逃离的时间,也是红尘再无可留恋,一心求死,若不是偶然遇到韩潇词,也许这一生早就终结了吧。
现在一切的神秘感都消失了,当年的一切在被完全知晓的一刻就真真正正的归于永恒,也许再没人提起了,是不是自己当初不该执着与他们的过去,至少这样还可以常常记起,一种卑微的苍凉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有点难过,应苕散抬起头来望了望天,不算亮的微光却刺得双眼生生疼。
“公子,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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