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7-15　09:39:58

　　（6）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再见到卡卡，不过我经常会神使鬼差地想起她。
　　让我不解的是，每次想到她的时候，还是现在脑海里浮现出她赤裸的后背，接着才是容貌，最后是那两条好看的眉毛。这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我原以为这种感觉会随着时间慢慢消逝，可是那天傍晚接到单琳琳电话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事情远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刚接通单琳琳的电话，我不知道对方是谁，以为就是一个普通的业务电话，于是很客气地跟她打招呼问好。单琳琳听我口气这么一本正经，咯咯地笑了。
　　她说：“你是不是杨风，怎么这么客气？”
　　我还是没辨出她是谁，努力在大脑里翻检回忆，依然想不出是谁。
　　单琳琳抱怨说：“你太没良心了，在我们这里住了一晚上，现在竟然想不起我是谁！”
　　她这么一说，我更摸不着头脑了，心想是不是哪次偷吃完嘴巴没擦干净，现在被讹上了。正考虑该怎么办，单琳琳自报了家门。听到单琳琳的名字后，我一下子放心了，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笑着问她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我才懒得找你呢。边家村郭家大盘鸡，你现在过来请我吃饭，我就告诉你什么事情。”
　　“到底什么事情嘛。”我想探点口风。
　　“反正和卡卡有关，你马上来。”
　　单琳琳说话跟爆豆一样，也不管我答不答应，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我苦笑着摇摇头，心想还是按她说的去一趟，听听她到底要说什么。十几分钟后，我就到了边家村郭家大盘鸡，这家老店生意不错，大厅里坐满了人。单琳琳独自占了一张偌大的桌子，正在大快朵颐。
　　我走过去笑着说：“你倒好，一点也不客气。”
　　单琳琳用餐巾擦擦嘴，大不咧咧地说：“反正有你买单，我才不会客气呢！”
　　我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满不在乎地说：“你也不用客气，这种地方花不了多少钱。”
　　单琳琳撇撇嘴：“早知道去大香港了，非狠狠宰你一顿不可！”

　　我嘿嘿笑了笑，左顾右盼看了一圈，很奇怪没有看到卡卡的影子。
　　“卡卡呢，她没跟你一起来吗？”
　　“她来不了！”
　　“怎么了？”
　　单琳琳放下手中的筷子，给自己点着一根烟，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反问我：“你和卡卡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别装了，老实说吧！”单琳琳把身子朝前微微一倾，噗地把一口烟迎面喷到了我的脸上，表情既风*又惹火，低胸内衣掩饰不住深邃的丨乳丨沟，看得我垂涎欲滴。
　　“看什么看，问你话呢！”单琳琳在空气里冲我虚扇了一下，把自己的领口往上提了提。
　　“你刚才问什么？”我讪笑着把视线从她胸部挪开。
　　“我问你，和卡卡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单琳琳一句一顿，把刚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我们之间能有什么事？”我避实就虚，指着她色迷迷地说，“不过，我不介意和你之间能有点事。”
　　“滚！”单琳琳看我没正形，愤愤地骂道，“跟你说正经的呢，你跟卡卡之间到底怎么了？”

　　“我们真的没什么，”看单琳琳的神情不像开玩笑，我只好也让自己认真起来，“到现在为止，我们就睡过一张床而已。”
　　单琳琳自然一万个不相信，也盯着我的眼睛审视了半天。
　　“就睡过？”
　　“就睡过！”
　　“没干过？”
　　“没干过！”
　　“我靠！”单琳琳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狠狠地捻灭，“卡卡这么说，我还不信，你现在再这么一说，我觉得事态挺严重！”
　　“为什么？”我疑惑不解。
　　“你说为什么？”单琳琳瞪着我反问了一句，然后端起杯子灌了口啤酒，“你不觉得，像你们这种关系，干了才是正常的，不干就不正常吗？”
　　这是什么逻辑？我禁不住哑然失笑，难道在单琳琳眼里，男人和女人只有干和被干这么一层关系才是正常的？
　　可是单琳琳没有笑，神色严肃地看着我。
　　我开玩笑说：“你别这么看我，我不大适应这种目光。”
　　单琳琳没理会我的玩笑，问：“你知道卡卡以前的事情吧？”
　　我点点头说：“知道一点，她大学毕业那会，来我们公司应聘，被我给拒绝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跟你们给攒一块去了。”
　　“之前呢，你知道多少？”
　　“之前她没讲过，我不知道。”
　　“你想知道吗？”
　　“你要说我就听听。”
　　单琳琳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唉，卡卡这辈子，就是让感情给毁了。上大学那会儿，傻乎乎爱上了一混蛋，经不住人家软泡硬磨，开始在校外同丨居丨。直到临毕业的时候才发现，那个混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边和她风花雪月，一边早就勾搭上了别的女生。那女生虽然黑瘦矮小，鼠目暴牙，但她老子是系主任，搭上这层关系，那混蛋毕业留校的事情就能十拿九稳了。”

　　我不屑地打断她说：“这种版本的故事太多了，在大学里谈情说爱，打着爱情的幌子消磨时间，看起来都跟钻石一样坚贞不变，可遇到一点风吹草动，大家随时可以中场换人，根本怨不着谁。”
　　单琳琳不满地看了我一眼，气不平地说：“可是你知道吗，那个时候卡卡怀孕了，而那个混蛋只扔给了她三百块钱的堕胎费，头也不回就走了！”
　　我说：“那还想怎样？难道你要他突然良心发现，跪在你面前悔过自新？要明白，如果女人很容易就对一个男人敞开了身体，就别想这个男人在乎你。”
　　对于我的冷漠和谬论，单琳琳无可救药地摇摇头：“你永远都没法体会到一个女人独自去做人流，差点死在手术台上的那种感觉。那次宫外孕手术大出血，卡卡差点就没命了！”
　　我心里暗暗吃了一惊，没想到卡卡还有这样一段经历。那么掐指细算，我第一次见到卡卡时，应该就是她做完手术不久，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像个纸片人一样，就开始四处寻找工作，而我却不问青红皂白地把她拒之门外。
　　“那后来呢？”我开始有点懊悔了。
　　“那次卡卡欠了周围人很多钱，就想早点找个工作。谁知那个混蛋男人打电话给她说，她一天留在西安不走，他的女人就一天不能安心。劝她尽快离开西安，越远越好……”说到这儿，单琳琳停下来，想了想后边要说的事情，大概觉得实在没有隐瞒的必要，才接着说，“卡卡当时伤心透了，所以就跟我们一起去慢摇吧上班。尽管她心里对所有的男人都恨得要死，可她却会毫不犹豫地跟所有的男人上床！更要命的是，她家里人别人那里知道她发生的这些事情，觉得全家人的脸都让她丢光了，彻底跟她断绝了关系。”

　　说到这里，单琳琳停住话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等着我的反应。她下意识地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随着“啪嗒，啪嗒”的声音，暖黄的火苗像精灵一样跳动着，在火苗的明明灭灭中，我仿佛看见失魂落魄的卡卡，从伤心到绝望，从绝望到凌辱，最后就像一条即将干涸而死的鱼，纵身跳入一锅沸水之中，绝望得没有一丝惋惜和疼痛。
　　“何苦呢！”我苦笑着叹了口气，终于弄明白她为什么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我去陪二大头，为什么那次从挪威森林出来，她说她呆在西安，就是为了把自己毁掉！
　　“是啊，何苦呢！”单琳琳也苦笑着叹了口气，然后指着一桌子的狼籍对我说，“我吃饱了，你买单吧！”
　　我说：“你大老远把我叫过来，就是想给我讲讲卡卡的故事，然后让我帮你买单啊？”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单琳琳拍拍脑袋，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相片，递给我说，“今天叫你来，主要是给你看看这张照片。”
　　我接过手机一看，照片上的人是卡卡，尽管是从侧面照的，不很清晰，但依然看得出，照片上的她被打得鼻青脸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