嘹亮的口号声、整齐的营房、训练场上的大汗淋漓……部队在某一刻忽然在林海冰心中从地狱变成了家。老爹要是见到林海冰现在的样子,肯定会说:“好小子,是我林有田的儿子!”
明天就要去挖光缆了,是要帮助当地政府的。好长时间没给家里打电话了,电话刚一接通的时候,听到许久没见面的老爸的声音竟然觉得鼻子有点发酸。
“爸!”林海冰的声音有点发颤。
“干什么,是不是又想说部队苦的很,想回家啊?你打了几次电话我都不在,还以为把你送到部队上能混出个人样来,没想到啊,你就是一滩烂泥,怎么都扶不上墙!我已近打算明天找你姑姑借钱,给你盖好房子,你将来退伍回家就说房媳妇成家吧,唉!”,林有田长叹一声,骂道,“你他妈就是个回家种地的命。”
林海冰被这劈头盖脸的一通骂搞懵了,半天没说话。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男娃还哭鼻子,啥都不会干,可我再笨也是你儿子啊!”真丢人,林海冰又哭了,心底里那簇小火腾的一下成了熊熊大火,烧的他整个人都热辣辣的发烫:我发誓,再不轻易的哭了。
日期:2012-03-19 11:39:09
西北的盐碱地一到冬天硬邦邦的像石头,遇到沙土质的还好一些,可那是少数。盐碱地一锹下去真的挖不出多大的缺口,任务很艰巨。
连里很快就下达了任务,士兵每天都最少挖5米的距离,干部是10米。经过前面的那一番折腾,林海冰不得不承认,自己没什么大的能耐,更没有靠山,是个不折不扣的“笨鸟”。“笨鸟”能“先飞”的前提是必须要勤快、持之以恒。
大西北的寒风经常夹杂着沙子呼啸而至,鬼哭狼嚎的,一会就手脚冰凉。林海冰只有拼命的挖,经常是挖着挖着,就有地下水冒了出来。作训服每到晚上都湿乎乎的,全是泥浆。晚上就在旁边平地上支起的帐篷里睡。没地方洗澡,更别提换洗衣服了,每天晚上把又脏又湿的作训服挂在帐篷外面晾着。第二天,被冷风吹干的作训服就像上了一层浆糊硬邦邦的。
由于天气太冷,很快,有好几个人感冒了。连里给每个人发了一小瓶二锅头,鲁兵到林海冰这挖的这个坑里的时候,笑着递给他:“林海冰,不错啊,这几天都完成任务了!可别喝醉了啊,冷的实在不行的时候少呡上点!”
“嘿嘿,好!”
连续几天冒着严寒作战,慢慢的,林海冰习惯了这样的强度,竟然连续数天都能提前一个多小时完成任务。实在冷的发抖,就把二锅头拿出来少呡一点点,热辣的酒一进喉咙马上像团火烧了起来,一下子就浑身热乎了。
“睡神沟主?嘘,嗨?”
抬头一看,是梁宝生!林海冰哈哈笑,说:“叫我什么?告诉你,我的酒可没了啊,别问我要!”
梁宝生这家伙采取的战术是拼命挖一会,休息一会,然后再拼命挖,基本就完成任务了。林海冰不行,一直不敢松懈的挖,直到完成任务了才敢休息一下。
“哈哈,你这个睡神挖的沟不叫‘睡神沟主’叫什么?来呀,让哥们喝一口啊,就一口,我知道你肯定没喝完!”梁宝生嬉皮笑脸的。
林海冰刚要给他,就看到刚还帮着班里年龄最小的江楠挖沟的班长身子晃了一下,低下头抚摸着膝盖。
糟糕,我和梁宝生同时冲过去。
“班长,班长,你怎么了?”
“没事,呵呵!”班长的眉头分明皱着,脸上却笑着,转眼又骂:“干嘛呢,这是,两个人还不赶紧去挖,任务完成了就继续挖,知道吗?别给咱班丢人!”
“班长,你真的不要紧啊?”林海冰又不放心地问。
“啰嗦死了,快点干活去!”班长说着拿起石子朝林海冰和梁宝生扔了过来,吓的他俩转身就跑。
班里最小的兵叫江楠,才16岁,没多大力气。还有一个安徽的,瘦弱像个竹竿,每天挖5米对于他们来说是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渐渐的,林海冰偶尔能挖10米,有时候还能挖15米,挖完自己的,他就去帮着这两个人挖。
日期:2012-03-19 16:41:38
班里有几个年龄小的兵,有两次没完成任务被连里通报批评了。班长就像个铁人似的玩命的挖,挖完自己的就帮着别人挖。
“班长,你休息一下吧?”
“班长!”
“班长!”最后一声尖利的叫声是江楠发出的。班长在帮着他挖坑的时候一头栽倒在那块冰冷的盐碱地上。
“怎么了?”鲁兵和连长很快就出现在了面前。
天空阴沉沉的,救护车在大家焦急的盼望中来了。
“指导员,让我也去吧!”林海冰不顾一切的冲到前面。
鲁兵看了林海冰一眼,朗声说:“好,快!”
班长苍白的脸色和满身的泥浆让医生都很吃惊,连连问,你们一大群人是干什么的?
“由于长时间过度劳累,膝盖严重积水,估计是有骨刺。不过,还得拍片子之后才能确诊。”戴着眼镜的医生一脸的凝重。
“医生,那……”鲁兵的眼神迟疑了一下,试探着问。
“手术是肯定要做的,闹不好还得截肢!”医生沉吟了一下,说,“先赶紧拍片子吧!”
在这家离挖光缆的地方最近的县城医院灰暗的走廊里,林海冰和鲁兵不禁相互看了一眼,都没说话。
医院得知班长是挖光缆才倒下的,以最快的速度安排了医生会诊。
整整一个晚上,林海冰和鲁兵呆呆的陪在病房里,看着班长在打了点滴之后慢慢的睡着。劳累了许多天的班长面色蜡黄地躺在病床上,嘴唇惨白。
林海冰鼻子发酸,摸出怀里的那瓶二锅头,狠狠的灌了一大口。
班长在第二天下午确诊后被及时的送进手术室。
一个晚上没说话的鲁兵抢过林海冰的二锅头都喝完,楼上楼下的跑着找医院的领导,在确定了主刀医生是这个医院最好的之后,才慢慢的坐在班长的床前。
班长被推倒手术室之后。鲁兵长叹一声:“你们班长想提干,可提干得要高中毕业啊。他想考军校,但是……唉!”
窗外的阳光静静照射在指导员的身上,今天真好,是个大晴天。
暮色深沉的时候,班长的手术结束了。
“医生,怎么样?”
林海冰和鲁兵同时从手术室外面的长椅子上跳起来。
医生微笑着说:“还不错,两条腿是保住了。但是,以后走路可能会稍微有点影响。”
“谢谢,谢谢!”
林海冰和鲁兵兴奋的击掌,不用截肢,那太好了!
5分钟后,班长醒了过来,似乎还在迷糊中,他嘟囔着:“我要赶紧回去挖光缆沟,要赶紧回去。”
往日强壮的班长此时像个小动物似的缩在大大的被子里,脸上的泥点子似乎还在,旁边的小护士唰的把脸扭向一边呜咽了起来。
尽管林海冰忍着,可还是感觉眼泪又要掉下来了,就听班长骂道:“妈的,别这么婆妈,有什
么大不了的啊。”
鲁兵不知道为什么大声咳嗽了两声,到病床前坐下,说:“春生,好好休息,你们班的任务完成的挺好,啊,别多想。”
由于挖光缆的任务非常艰巨,必须在限定的时间内全部完成,林海冰和鲁兵必须得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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