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7-16 08:00:34
(7)
我说:“谁他妈的太缺德了,下手这么狠?”
单琳琳收起手机说:“我也这么问卡卡,可她比刘胡兰还坚强,死活一句话都不说。”
我想了想说:“八成是那个胖子的老婆和小舅子干的,那天她一瓶红酒砸得人家脑袋开花,这次让人家全给还回来了!”
单琳琳斜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地说:“你是真傻呢还是装傻呢?”
“什么意思?”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单琳琳,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我觉得,她是因为你才挨得打。”单琳琳很肯定地说。
“怎么可能!”我想都没想,就把自己摘清了。
“怎么不可能?我听别的姐妹说,前天晚上,卡卡上班的时候,有个男人非要拉她出台,她死活不肯,后来两人骂了起来,然后那男人才动手打了卡卡。”
“会不会是那人喝多了耍酒疯,夜场里这种事情太常见了。”
“是吗?”单琳琳本打算继续说下去,想了想又放弃了,不耐烦地摆摆手说:“算了算了,不和你争了,我他妈吃饱了撑得慌,才懒得管你们这些破事。”
说着她站起身,看了看表,说要去上班了。
我说:“我去送送你。”
她说:“好啊,我求之不得。”
我把单琳琳送到地方后,她下车走出了好几米,又折身回来给我说:“给卡卡打个电话吧,她蜷在家里挺可怜的。”
其实她不说,我也准备给卡卡打个电话问一声,怎么说我们也一起醉过,还同床共枕了一宿,在这个城市里也算是有缘分的人。可没想到,我把电话拨通后,半天都没人接,接着又拨了两三遍,还是没接通,我叹了口气,收起了这个念头。
第二天一整天,我把策划部一干人马圈在会议室,绞尽脑汁地为黛丝化妆品想推广方案,除了吃饭上厕所,寸步不许离开。可即便这样,直到下班时候,还是一无所获,而所有的人仿佛被掏空了精神,脸色疲惫不堪,眼睛通红肿胀,看得我实在不忍,心一软就让大家散了。
从会议室出来后,徐丽丽笑得满面春风,走到我跟前说:“今天二哥把策划尾款一分不少地打了过来,我晚上要陪他一起吃饭,你要不要一起去,好冰释前嫌。”
我说:“算了吧,累了一天哪还有心思陪他吃饭,再说了,我和他没有前嫌,也用不着冰释。”心里却想,你们吃完饭,指不定还有多少内容呢,我傻呀去当电灯泡。
徐丽丽笑了笑没再强求,不过她转身要走的时候,又告诉我:“二哥多给了五千块钱,说是给你那个朋友的医药费,让你回头转交给她。”
我顿时像个傻子一样愣住了。
天地逆转,时光倒流,一切水落石出。
昨天单琳琳说卡卡是因为我才被人打的,我还矢口否认。可现在,二大头主动跳了出来,承认是他打了卡卡。这摆明着是把我为难他的恶气,全撒在了卡卡身上。
突然,一股深厚的罪孽感和屈辱感弥漫了我的全身。
难道真的天意冥冥,运交华盖,卡卡只要遇见我,就劫数难逃?我站在原地懵了半天,回过神后一刻也没有耽搁,下楼开车直奔幸福小区,心里只装了一个念头,就是尽快见到卡卡,给她说声对不起。
车子开到幸福小区门口,我看见一个女人背对着我,挥舞着胳膊叫出租车。我摁了下喇叭,想让她让开。她很不高兴地回身瞪了一眼,我发现竟是单琳琳。她今天装扮太过妖冶,眼影浓重,嘴唇血红,化着吓死人的烟熏妆,眼角还洒了一些闪碎光的东西,衬衣领口的几粒扣子解开着,一对乳房蓬勃而出,头发像金毛狮王一样散披下来,活脱脱就是一只穿行在西安夜幕下的流莺。
看到我后,单琳琳喜出望外,径直拉开车门坐了进来,浓烈的香水味扑鼻而至。
“我今天运气真好,又碰见你这不打表的出租车。你可是不知道,这个点儿别人下班我们上班,拦辆出租比当街拉个嫖客还难!”
她说话声音洪亮无比,引得几个路人侧目而视,我赶紧摇上窗玻璃说:“你小声点行不行,怕别人不知道你干嘛的呀?”
无耻者无畏,单琳琳一点都不在乎,催促我说:“别废话,南门外长安大酒店。快!”
我说:“你这是出台呢还是打仗呢?”
单琳琳说:“刚才姐妹急电,说要应付几个老美,人手不够,要我火速支援。”
我挖苦她说:“去见国际友人,就不应该化妆,他们都喜欢原汁原味的东方土特产。”
单琳琳并不恼,笑嘻嘻地反驳道:“没经验瞎发言,老外就喜欢这样的,性感大胆够风骚。”说着,她把腰肢亮出来,风骚地扭了扭,嘴巴凑到我耳朵边问,“浪吧?”
我笑了笑,没吭气。其实我能感觉出她是故意装出风骚的样子给我看的,她内心并不希望我把她当妓女看。
到了长安酒店,五星级的气派压顶而来。一个穿着红衣服的门童走过来,毕恭毕敬地弓下腰,准备帮我们打开车门。这种情景让我突然觉得无比荒诞:在这座华丽的酒店里,几个外国佬正在制造淫靡,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单琳琳心甘情愿地送货上门,而我却毫无意识地给她充当司机,只有这个门童一无所知。他只知道,对走进这个酒店的人,要无比尊敬。
我看了一眼单琳琳,说:“你别去了,陪我去看卡卡吧。”
单琳琳笑着说:“你自己去吧,熟门熟路的还用带啊。我得赚钱养活自己呢!”
我说:“你能赚多钱,我付给你好不好?”
“瞧,我都被你感动到了,”单琳琳托着我的下巴,跟演舞台剧一样眯着眼睛深情地说,“可惜我的原则是自食其力,你白付的钱我分文不要。”说完她一条腿迈了出去,准备下车。
我说:“这么有原则,干脆付我车钱。”
单琳琳闻声转过脸,媚然一笑:“车钱没有,这儿还有一条腿没下车呢,要不你摸摸。”
一句话说得我瞠目结舌,这女人,竟然比我还无赖!
趁着我发愣的功夫,她在我脸颊上极快地亲了一口,笑着说:“没有车钱,吻你一个。”然后下了车,踩着细碎的步子,义无反顾地进了那扇旋转着的玻璃门。
我开着车离开长安酒店,七拐八拐,再次来到了幸福小区,在便利店里买了些东西,提着到了卡卡住的地方,轻轻地敲门。
“谁啊?”卡卡在里边应了一声,脚步声刺啦刺啦地走到了门口。
“是我。”我回应了一声,里面就顿时没了声音,静悄悄地。
“你来干嘛?”过了好半天,卡卡又问道。
“来看你。”
“我身体不舒服,准备要睡了。”
“你打开门,我就看看你,看完了就走。”
“我好好的,有什么可看的!”
卡卡是笑着说的,可声音里夹杂了一丝哽咽。
我说:“你别骗我了,我知道二大头打了你。”
卡卡不说话了,开始压抑着声音轻轻地抽泣,声音断断续续的,从门缝里委屈地传了出来。我安慰她让她别哭,可是越这样,她哭得越伤心。十几分钟后,她终于哭完了,吸了吸鼻子给我说:“谢谢你来看我,我现在好多了,你回去吧。”
我知道她今天不会开门见我了,只好放下手中的东西,怅然下楼。走到院子中间,我下意识回过头,看见卡卡的房间窗户亮着灯,窗帘掀起了一角。
就在我回头的瞬间,窗帘迅速放了下来,晃啊晃的,仿佛有风吹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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