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书才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迦定城崇尚画,几乎人人都是丹青妙手。告示用画也是风俗所致。说到这,我就要给你说说这迦定城第一大画师王碧咸了,小生有幸曾得赐教。……”接着,史书才便开始碎碎叨叨地讲起他在四岁时与王大师的奇遇。那是一个发生在茅厕前的动人故事。
黄芪实在受不了,当作听不见又去看了两眼画。画上的人全都在笑,眼角微微地弯成月亮。黄芪心想:“人在画这些画时是不是真的在笑呢?或许他们中有的马上就要死去,有的正在生病,有的生意不景气,可是不管怎样,人在被画时,还是愿意把自己的笑脸给固定下来,留给其他人。没有人愿意别人看到自己的落魄和眼泪。这么说来,人活着似乎就是给人看的?这也是件有趣的事。”
正想着,突然听到那个倒霉秀才史书才叫道:“有了有了!”
黄芪道:“恭喜了,几个月了?要不要画个画儿放墙上啊?”
史书才没反应过来黄芪话里的讽刺,说道:“这里灰尘厚,有脚印!我们顺着脚印准能找到杜若!”
黄芪心想:“对啊,这么简单我怎么没想到!”
往地上一看,黄土尘灰里除了他们俩的脚印,就是一排凌乱的脚丫往城东的巷子里去了,脚印中间夹杂着一双小脚印。黄芪史书才二话不说,顺着脚印去了。
走了两步,黄芪突然停住,跑回城门口看了两眼,又跟了回来。史书才见他脸色不好,问:“怎么了?”黄芪道:“没事。”
日期:2008-12-13 21:16:45
顺着脚印往城东走了一段,小路在青石巷里曲曲折折地转了几个弯,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小路猛地一拐。眼前豁然开朗,而地上的黄沙却已经稀薄得几乎看不见了。眼前是一片店面人家。路上仍是静得让人心慌。越走越觉得在这些屋子有无数冰冷的视线从窗户里,门缝里穿出来,上上下下地盯着自己。黄芪去敲门,可任凭他们怎么喊门,那屋子里是一点声响都没有,反倒是那咚咚的敲击声,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深夜的棺材。
史书才颤颤巍巍地说:“要天黑了啊。”
这个词已经成为黄芪的噩梦。
两人在空荡荡的街头走了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小小的声音。那声音似乎从一扇木门发出来的。
黄芪下意识停住脚步,往后看去。只看见身后一扇低矮的木门轻响一声裂开一道缝。一只手伸了出来,朝他们招了招。
黄芪凝神,往那门缝里的黑暗看,但那条缝隙所连接的似乎两个世界。从黄芪他们站的地方往里看什么也看不到。
那只手的主人隐隐有点着急,朝他们狠劲晃了几下,露出了一截水绿色的袖子。
黄芪对史书才说:“我去看看,你别动。”
史书才说:“凭什么现在就你去看?我去。”
黄芪说:“笑话,我还不是想着待会要是有情况你个书呆反应不过来。”
史书才:“可笑,要是你栽进去了岂不是显得我不仁不义!我史书才不做这样的事!”
黄芪火了道:“你有没搞错啊,我这是为你好,你个傻书呆,这有什么好争的!”
史书才说:“我不管,这个城怪吓人的,万一他们还要其它血怎么办?我反正不能让你去。”
黄芪看那手,那手晃动的幅度越发大了。似乎十分着急。
黄芪朝那应了一声:“来了!”然后就走过去。
史书才说:“一起去。”
于是两人同时站到门边,那门开大一点,猛地又伸出几只手来,一下抓住史书才和黄芪堵住他们的嘴,拽进了屋里。那门再次小心的关上。
“这是哪?”小杜若问。他只记得他似乎是去问路,然后两个门卫就突然把他从门缝里塞了进去,然后他马上被门里面的一双,或者是两双冰冷的手抓住,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杜若爬起来。他眼前是一个院子。院子当中是一个池子,池子的四周跪满了人。这些人全都是丫鬟打扮,穿着水绿色的衣裳,头上梳着丫髻。杜若走了过去,也跟着蹲下,没人理他。杜若小声地对旁边一个跪着的丫鬟说:“姐姐,这是哪?”那丫鬟一动不动。杜若仔细看她,她正跪在那,眼睛看着地上的沙砾,竟是连眼都不眨。小杜若撅了撅嘴,又偏头问另一边的丫鬟“姐姐,你们在干嘛?等人吗?”那丫鬟埋着头也是不答。小杜若碰她一下,仍是不答。小杜若左看一下右看一下,心想,她们怎么都不说话啊?于是眼珠一转,故意对右边那个跪着的丫鬟说:“姐姐,你头上有只大蜘蛛啊!”说完就去扯她头发。没想到一扯,那丫鬟的头就势被拔了下来。一个血红的断面露了出来。小杜若大惊失色,一下弹着站了起来,大叫一声“头!头!”把手里的丫鬟头一丢。连着退了两步,后脚刚巧退在另一个丫鬟身上,小杜若一下被绊倒,偏头一看,另一个丫鬟的身子被他绊倒了,倒在地上四分五裂,腿却还保持着下跪的姿势。小杜若吓得哇哇直叫,跑了几步又下意识去碰另一个丫鬟,那丫鬟突然咧嘴一笑,这比断了还可怕。因为那笑容一直延伸到耳根,再一看,所有的丫鬟头都抬了起来,直直地看着他,包括那掉落在地上的人头。这些头脸上全带着同样的笑。小杜若摇了摇头哇哇叫着往门边跑。这些丫鬟倒是不追,只是齐刷刷把头旋转过来继续朝小杜若行注目礼。但是杜若开门时,背后一个声音突然响起:“陪我玩啊!”小杜若还没说话,一根针刺进了他背里。他回头看了一眼,晕了过去。
日期:2008-12-13 21:32:21
“这是哪里?他们要干嘛?”黄芪心想,嘴里堵了东西他是想问也没法问。刚刚的人把他和史书才带进了一个暗道。从四周的气味黄芪可以肯定这个暗室就是个藏萝卜白菜的地窖。一点微弱的光从地窖的一个角落发出来——一盏油灯立在一张小桌上,灯光极小,小桌旁影重重的。不知道是存积的物品还是暗处的人。
史书才呜呜地叫。黄芪闭着眼睛也能知道他在呜呜什么——“这样是不行的!”
一个人影在黑暗里窜了过来,对着史书才就是两巴掌,小声道:“别叫!水灵,快,给他们讲一下!”
于是一个女孩的声音便在暗处响起。女孩说:“外乡人,你们想活就别叫!”
于是史书才就不叫了。黄芪暗赞,真乖。
女孩继续说:“请你们帮帮我们!”
黄芪心想:大姐,我是被绑的,你是梆人的,你要我们帮你?拜托你别把风凉当风趣。
女孩说:“你们别乱叫,免得死人听见。你们听着,我把你们嘴里的布扯出来,你们要是叫一声我马上敲晕你们!”
有人说,言语没有温度的,这应该不是真的。因为女孩嘴里吐出的这句话让黄芪史书才一下凉到骨子里——别让死人听见是什么意思?
女孩见他们两个一动不动,乖得像两只哈巴狗,于是,伸手把他们嘴里的东西拔了。黄芪吐了两口唾沫道:“你们到底干嘛?这里到底怎么了?我们救你?你救我们吧!”
“正是,你们这样做是不对的。你们怎么可以……”
“住口!”女孩道,声音不大,“你们想活吗?”
“废话。谁不想活,不想的活那是干活。”黄芪白了黑暗中的女孩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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