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毛毛撒尿回来神神秘秘的说,猜我刚才看见谁了?明娃!我和李可都不太相信。明娃跟我们不是一个厂,因此上不了我们厂技校。李刚和他哥哥同时入狱后就很少听到他的消息,据说他初中毕业后跟着他哥的一个朋友跑成都至金堂一线的中巴,从此杳无音信,怎么会突然在这里碰上。毛毛赌咒发誓,绝对是他!他额头上那个疤就是我们给留的。正想问明娃认出你没有,就看见明娃和他哥哥庞明中带着7,8号人围了过来。
几年不见了哈!明娃抓起毛毛面前放的香烟,抽出一支点上,中华!兄弟几个日子过得滋润哦。三个小姐见势不妙,互相使个眼色溜了。庞明中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目光扫视一圈,最后定格在李可脸上,算时间你哥也该快出来了吧?李可面无表情。反问道,你在等他?庞明中象是自言自语,大概他也在等我吧。李可没有搭话,庞明中接着说,我跟他的事迟早有个了断,你们和我弟的事今天得有个了断。我看见毛毛点烟的手有一点颤抖,自己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我观察了一下桌上酒瓶的摆放位置以及周围几个人的方位距离,迅速设计下一步动作计划。庞明中站起身来,出去说还是这里说?李可也站起来,当初打明娃的事是我古到他们两个跟我去的,有啥子冲我一个人来,不关他们的事。庞明中冷笑,出去再说。
我们三个被他们围在中间,向出口缓缓移动,象被押解的囚犯。刚才精心设计的一连串高难动作一个都未施展让我懊恼不已。明娃摩拳擦掌满脸亢奋,我对毛毛不报任何幻想,以前打架他就不行,挨揍的时候更不用说,不是逃跑就是缩成一团让别人当沙袋打。我估计李可现在计划的和我一样,不管他们多少人,我们就盯着一个招呼,那个人肯定就是明娃了。这时候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走过来,把庞明中叫到一旁耳语一番,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看得出庞明中神态很是恭敬。
到了门外,庞明中指着毛毛,你走,他们留下。毛毛有点疑惑,犹豫的看着我,我和李可都冲他摆手。还没等反应过来,头上已经挨了一酒瓶,紧接着拳脚棍棒疾风骤雨往身体各个部位招呼,我和李可毫无还手之力,先后倒地。我用手死死抱头,身体如刺猬般缩成一团,完全和毛毛以前一个怂样。透过不断袭来的腿缝,我看见毛毛仓皇狼狈的跳上他停在门口的别克,大概手刹都没松,汽车发着怪叫一溜烟跑了。我突然感到一阵轻松,事后细想,我大概是怕他当时就被打得哭爹叫娘吧。就在此刻,一声毛骨悚然的哀嚎凄厉的划破夜空,趁着他们拳脚稍微稀疏的一瞬间,李可朝明娃猛扑过去,将手里紧紧攥着的半截玻璃瓶狠命刺进明娃的肚子。
七年前的一幕惊人重现!明娃的鲜血象开闸的水笼头,顺着瓶口不断冒出。李可一击即退,撒开双腿往水东门方向狂奔,我反应也不慢,爬起来往相反的一环路跑,可能对此变化促不及防,所有人乱作一团,竟然没一个人追赶。
经过全力抢救,明娃保住了命丢了个脾。不过他们并没报案,也不配合警方调查,不难猜到他们想干什么。
续8
庞明中94年出狱,刚开始找不到事做。听他跑车的弟弟庞明华介绍,成都往返周遍城市的小巴管理混乱。北站客运中心,新南门客运站,双桥子客运中心,老西门车站等几大码头分别由几个团伙掌管。在他们辖区内运营的小巴每月都得交一笔不扉的“管理费”,无人不从。小巴间恶性竞争也很激烈,为了争夺客源常不按时发班,小巴间打架也是家常便饭,生意很难做。于是庞明中纠结了他以前的一帮弟兄,加上几个监狱的战友组成一个团伙,在北门驷马桥一带也干起了收保护费的行当。跟以前老霸主的冲突冲突再所难免,双方正面交锋几次,对方都没占到丝毫便宜,但接下来,庞明中手下几员悍将陆续被派出所拿下,胜负的天平顿时逆转。庞明中那时候才认识到,光靠武力在这个社会已经行不通了,别人打不过你可以通过关系叫丨警丨察抓你。北站很多派出所里的丨警丨察都跟附近的小偷,Ji院,票贩子甚至车匪路霸蛇鼠一窝,直到07年才被彻底清查,成为成都警界一大丑闻。
庞明中虽然没打出名堂,却打出了名气。不久被一个吃得很开的勇哥招入麾下,他被抓进去的一帮弟兄也都被勇哥捞了出来仍然跟着他。先只是帮一些赌博窝点和娱乐场所看看场子,后来开砂场,抢河段,霸工地,放高利贷,胆子越来越大,生意越做越好,他本人的势力也越来越强。
那段时间,庞明中带了帮人天天找李可。李可不敢回家,东躲西藏了一个月,就等李刚出狱。
续9
毛毛那天虽然侥幸逃过一劫,但着实吓得不轻。看得出是那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在行刑前对庞明中的一番耳语救了他,毛毛仔细辨认过,不认识此人,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很多找他帮忙的人他以前都不认识。
毛毛这厮打小就没什么骨气,鞍前马后跟着我们混过了几乎整个学生时代。尽管我和李可都有点瞧不起他,但心眼儿里还是挺喜欢他的。没想到这毛病竟成了他发迹的本事。当初给我们厂长开车是他家老头子托了关系,厂长虽不太乐意也还是接受了。那时候厂长已经活动好关系,上调财政厅只是时间问题,反正干不长,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毛毛为他服务半年,在他赴财政厅就职前,组织上问他还有什么要求,其他一个没提,就说把我的司机带上吧,小伙子机灵,我用着顺手。我敢肯定,要是毛毛生在古代,绝对是个权倾朝野的大太监。我们长是部委直属企业,老厂长行政级别本就不低,如今更上一层楼,大权在握,毛毛跟着沾光不少。老厂长职位尽管很高,但毕竟不是厅长,没有专职秘书,出去难免有点泄气,毛毛察言观色,主动担当起这个角色,让老头子很是满意。既然是秘书,跟单纯的司机又有所区别,一些不该他出席的场合也带他出席,给人介绍一律毛主任。中国官员最擅揣测圣意,笃定毛毛是眼前这位厅级领导的大红人,很多地方官员来跑资金都习惯先拜小庙门再敬大菩萨。毛毛并未沾沾自喜,待人洽物依然很是得体,在地方官员中口碑极好,若是到了县级城市,简直奉为上宾了。大领导高瞻远瞩,毕竟还是容易漏掉这些不起眼的小城市,有了这位当红太监搭桥牵线,若是能跟上面沾点关系,不说解决部分财政资金,说不定以后挪动挪动都有可能。地方父母官能跑到钱,那就是本事。
老厂长有一独女,很早便出国留学。古语有云:高处不胜寒,一个人身居要职总是对身边的不太信任,谁知道一双双恭迎奉送的眼神背后安的什么心。因此在闲暇时倍感寂寞。毛毛最大的好处就是知人善解,也很懂事,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加之在工作中不耍滑头,不拉虎皮做大旗,于是越发被老厂长欣赏,甚至当他是半个儿子,有意要提拔他,正让他念函授,混个文凭。
我对毛毛的评价是,有政治家的素质,没政治家的野心。如果他一心从政,早就应该跟我们几个划清界线。有一回一家小报记者在某县城宾馆嫖娼,估计是被下了套,被当地派出所抓个现形。情急之下胡乱翻一堆名片,按图索翼打给了毛主任。其实毛毛早不记得这混蛋是谁,只听他说了一大通那次我们一起吃饭来着,我是小X啊等等。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给那边县委办公室去了个电话,说此记者是来作个投资环境调查,可能跟你们那边派出所起了点误会,还望调解调解。结果那边提听马上放人,还专门摆了桌酒席,由主管县财政的副书记带头,招商引资办主任作陪,派出所所长列席道歉,搞得那记者受宠若惊,后来经常牛逼哄哄吹牛显摆。毛毛却把这事早忘了。他还不清楚自己的能量。
续10
李刚出狱了。
很奇怪,没让李可和李霞去接,说有人接,耽误几天就回来。不过这也没什么,李刚服刑就在龙泉,离成都很近,李霞李可两姐弟经常去探视。最后一年,常有个外面称为涛哥的人,自称是李刚的战友(狱友),先出来一步,时不时的来接济一下他们,估计李刚是被他接去洗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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