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如晦—深层揭秘婚恋遗传基因》
第19节

作者: 乔那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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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佳敏给季纹玉打电话时,管家也跟了出来。这个瘦高的长着一张马脸的男人,躲在门廊上的柱子后面,偷听季纹玉的动静。很快,“你一定要帮安雅夕”这句话就传到了张婉凤的耳朵里,她的嘴角略一抽起,大声对管家说:“不要只跟我一个人讲,让大家都听听你碰巧知道了什么。”
  管家仿佛有了底气,挺了挺胸说出了季纹玉请人帮助安雅夕的那句话,并特别强调他是误打误着听到的。
  张婉凤拂了拂躺在床上的贺勋,说:“看吧,她的心本来就是野的,回来也不过是想探听点风声,好见机行事,不仅如此,还巴不得帮着外人也来淘一份。”
  这里的“外人”,指的就是安雅夕了。

  贺佳敏已经走到洋房外,在泛着氤氲之气的草坪上愤愤踏过。她从来都是这么走出去的,几年前这样,现在仍这样,虽然已经找不到之前的痕迹,但她第一次这么干时不也同样没有路可寻?那第一次,得知母亲出事的那一天,她从房间里冲出来,下楼,奔向户外,冷不丁与刚刚进门的张婉凤撞个了正着,惊得她怀里的一只纯种波斯猫嗷的一声窜到地上,一晃不见了。

  “你干什么?!”张婉凤厉声问,眼睛却追着猫去的方向,“就没见你好好走过路!”
  贺佳敏身子一侧绕到张婉凤身后,疾步出门。眼前是一片宽阔的草坪,被左右两条路环着,蜿蜒到庭院门口。她没有循着现成的人行车道前行,而是穿过横在门口的路,直接跳上草坪,并在跑起来之前回过头挑衅地看了一眼张婉凤,迅即乱步离去。留下刚刚看到这一幕却装做什么也没看到一般,背对着门外的青天,黑着脸轻唤猫咪的张婉凤。

  那以后贺佳敏进门出门走的都是自己趟出来的这条道,直到她自己离开。
  日期:2011-07-19 16:35:01
  如今,再次踏上去,贺佳敏恨不得从来没有回来过。
  陈瀑飞说:“我知道你会去看他,对吗?”
  想起这句话,贺佳敏痛苦地闭上眼睛。
  他说的没错,他似乎什么时候都没说错过。

  他还说过:“你可以离开他们离开上海,这是迟早的事,可我不行,我没有地方可去,我只能留在上海。”
  当时他们坐在南浔清氲的晚风中,说完这句话,陈瀑飞仿佛已经做出了决定,他不再跟她单独缠绵,而是拉着她去吃馄饨,他说:“吃吧,只有吃饱了人才踏实。”
  贺佳敏还没来得及对这句话做出反应,身后就窜出三个人,一把将陈瀑飞按倒,拖着他上了停在路口的一辆黑色轿车。
  她扑上前去拍打车窗,却被渐快的车速险些带倒。
  周围的人纷纷围上来,叫:“这是干什么?这是干什么?绑架吗?快去报案!”
  贺佳敏立在原地,无动于衷。因为这些人她全认识。

  日期:2011-07-19 16:44:06
  而今,她再一次践行了陈瀑飞的话,尽管她在他面前,甚至是在任何人面前都表现出对父亲的憎恶,可他还是一眼看穿了她。是的,她当然必须回去看他。无论如何,他给了她生命,并且带给她的母亲舍得用自己的离开去交换的,两个孩子的希望。无论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多么的不堪,但至少无法否认,正是因为有他,她才有了完整的父母的概念,——尽管非常畸形。这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的现实,突然出现的父亲,慢慢瘪掉的,有一天悄然离去的母亲。

  贺佳敏的出现无疑成为一阵旋风,自她出现在庭院大门前,头像通过监控输入管家、然后是张婉凤,贺序等人的眼里时,她就已经开始发威,所到之处尽是狂放的摧毁。而当她跨进空高开阔,富丽堂皇的大厅时,她却觉得自己是被一阵风卷来的,没有过程,就算有,那也是混噩。
  贺序下楼来迎她:“你回来了,呵,连你也回来了。”
  他的眉目原本就像母亲李云,带着一丝倔强,如今被时光雕蚀,仿佛海水退去后散落在沙滩上的贝壳,显出一目了然的轮廓,这让他的笑看起来像那些天然折纹一样刻板。
  贺佳敏并不言语,侧身走过贺序,缓缓上了正对门厅的一组台阶,到转弯处正要再上时,她停了下来。从她站的那个方向往下正好可以看到会客大厅,她的视线与一盏俯冲而下的挑角水晶灯齐平,那下面,十几个或站或坐的年轻人安静地等待着什么。
  贺序一步跨到贺佳敏身边,像她一样往下看了一眼,说:“他们的消息可比你快多了。”
  日期:2011-07-20 11:38:00

  贺佳敏不明白贺序在说什么。她从来都搞不懂他。在父亲找到他们之前,贺序绝少跟邻居讲话,也不参加学校的集体活动,十几年如一日地独来独往。有一次她惊讶地发现贺序在一篇作文的开头写道:“我的妈妈是一名光荣的人民老师……”这个谎言很快被揭穿。那天贺序陪李云去一户人家讨要恶意克扣的工钱,打开门的却是贺序的同班同学。贺序不但当场溜掉,还拖了一周不愿去上学。贺佳敏看李云着急,就去拉贺序的被子让他起床,却被他吼了一通:“滚!你们懂个屁!”

  其实不是不懂,只是觉得荒唐而已,不明白他们之间为什么就不通。
  贺勋和张婉凤的卧室在二楼最里间,贺佳敏还从来没有进去过,只知道有一个很大的露台,夏天傍晚的时候,她站在自己房间,掀起窗帘的一个角就可以看到一米高开外,张婉凤靠在白色大理石护栏上,手里夹着烟,背对夕阳,身影像一棵昏老的树。贺勋很少在家,这使他在这个家里的两个女人都活得像寡妇。而相较于自己的母亲,贺佳敏觉得张婉凤更冷寂,因为她要的重视太多。介于张婉凤,贺佳敏从来不曾靠近过父亲的房间。而今她回来了,仿佛中间断掉的几年真的让她脱胎换骨,有了足够的勇气去扣开蕴藏着各种戒备和不屑的所有存在却是尘封的大门。

  她就那么径直走了进去。房间很大,这让她从门口望向贺勋的床时,想起电影里常见的那种幽暗的长镜头。尽管壁纸、地毯、窗帘、衣柜、皮质的床头以及所有大白天仍开着的灯全部都是乳黄色的,正常情况下它们共同营造出的应该是一个温暖而且纯净的空间,但在贺佳敏看来,唯一感受到的却是空旷的冰冷。
  日期:2011-07-21 16:24:36
  贺勋躺在床上,眼睛睁着,却像两条蚯蚓一样拖迤着,看起来奄奄一息。贺佳敏不顾张婉凤的阻拦,走到他身边去,俯下身子。母亲张云说过,即使贺勋不来找他们,只要老天给贺佳敏一个与他相遇的机会,纵然人潮人海,他们一样能相认。因为太像了。尤其是那双眼睛,细长的单眼皮,像两条鱼轻轻摆尾的痕迹,不过是一个被时光扯出分岔,一个一笔成型流畅轻颖。她现在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就像看着多年以后自己老去的样子,看着看着,眼睛就模糊了。

  张婉凤原本坐在床沿上,贺佳敏进来后她起身拦了一下,这会儿她坐回去,抬起手无比恩爱地抚摸着贺勋的脸,同时说:“让他再睡会儿吧,看他瘦的……有什么话你对律师说。”
  贺序听闻此言立刻上前去拉贺佳敏。在她还没有勇气去抓住父亲的手的时候,贺序这样的举动实在不知道对她来说是一种解围还是破坏。
  她摔开他,看也不看他,再次走到贺勋身边。
  然而还未等她讲话,一个瘦高的穿着黑西装的男人走过来问她:“你是贺小姐吧。”
  贺佳敏的余光看见贺勋微微抬了下手臂,随着落下,他的头也轻轻点了一下,似乎有意代她回答问题。

  “你来得正好,”男人自我介绍说是贺勋的律师,然后轻轻道出一个看起来想吓她一跳的消息:“你算是贺先生遗产的法定继承人,不过,如果你再不出现,很可能这部分会平分给其他人,因为据说你已经失踪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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