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看你小鼻子小眼睛小身板似的,没想到还是个小心眼……”许瑶又是那副经典的不屑表情,“明天,这里,咱们再打一次,我输了请你吃二十根冰淇淋,你要输了,就趴在地上学狗叫!”
温谅被震惊鸟,实在没忍住反驳道:“这赌注太不公平了吧?”
“嗯,确实,二十根冰淇淋要二十块,你学狗叫一文不值。要不这样吧,你边学狗叫边在操场爬三圈?”
看着许瑶打商量的样子,温谅痛苦的低下了头,那个古灵精怪、折腾死人不偿命的小丫头又回来了。
负责任的讲,许瑶的身手要比现在的温谅强上许多,但少女的力气终究还是不成,加上她没有狠心死死锁住温谅的胳膊,毕竟那样的话,会搞成骨折也说不定。
打架,不仅要对敌人狠,对自己也要狠。
许瑶也是被男孩那一刹那的果敢和凶狠吓到,心中不由的有点佩服,才没有追究被男人压在身上的羞辱。十几岁的少女春潮初动,再被异性这样子来了个全方面的接触,任她再大方,也要先逃跑再说。
挥挥手告别温谅,直到走出家属楼,许瑶强压住的心才砰砰跳了起来,脸上浮现一团动人的羞涩,偷偷回头,依稀看到那小子还傻乎乎的看着自己的背影,悄悄的呸了一声,迤逦远去。
[第一卷 白衣胜雪]第八章 悲喜剧
回到家,丁枚正跟温怀明在客厅里唠叨,儿子回来也懒得问一句。温谅很有被无视的自觉,跑到厨房找了点东西垫垫肚子,坐到一旁听父母说话。
“要我说,李胜利就不是个男人,老婆跑了怎么了,越是这样越是要活出个样子来,让那对狗男女好好看看。整天就知道喝酒喝酒,喝死拉倒!”丁枚一脸的懊恼,那股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让温谅想起以前考试不好被狂揍的往事。
温怀明看着青州日报,漫不经心的说:“人各有命,那是没法子的事。胜利自己看不住老婆,也怪不了别人,我怎么说,赵亚青那样的女人,李胜利根本就不应该娶。”
丁枚不知想起什么来,眼睛变的红红的,伸手擦了擦眼角:“就是可怜暖暖这孩子,多伶俐的小女孩啊,现在……”
温怀明叹了一口气,“明天你送二百块过去,这事咱们也有责任,总不能看着人活活饿死。”
“嗯,”丁枚点点头,想起那个正在深圳快活的美艳女人,恨在心头:“真是我瞎了眼,把她当成好姐妹,还帮她做媒介绍给李胜利。早知道有今日……”
温谅听了七七八八,想起是怎么回事了。赵亚青这个女人,可以说是前世里温谅喜欢上的第一个女人,一般性格懦弱且有点宅的小男孩,性意识初次觉醒的时候,往往会喜欢容貌秀丽、体态妖艳的少*妇熟女。赵亚青有农机厂厂花的美誉,身材样貌都是一等一的诱人,尤其是胸部坚挺,臀线浑圆,小腰却盈盈一握,走起路来弱柳扶风,摇摆多姿,农机厂不知有多少男人瞧着她的背影大吞口水。丁枚跟赵亚青同一批进厂,一个做出纳,一个做会计,同进同出很快成了好姐妹。
赵亚青父母都是郊区的农民,在青州没什么朋友,职工食堂伙食不好,常常来温谅家里蹭饭,年少的小宅男很快就被这位漂亮到极致的阿姨俘获,第一次遗精的那个夜里,压在身下的那个女人依稀就是赵亚青的模样。
李胜利是第三车间的技术员,为人敦厚老实,不喝酒不抽烟,长相英俊却从不跟厂里的女职工调笑,是农机厂有名的正人君子,经过丁枚介绍牵线,跟赵亚青最终走到了一起,成为一时美谈。
但可惜的是,爱情终究只是一张中了大奖的彩票,过了领奖期连废纸都不如,还会让你痛悔莫及。
1993年,厂里曾经的二流子曾五成从南边回来,穿着体面,出手豪放,虽然长的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恶心猥琐,可人家已经是传说中的大款了,厂里人成群结队的去曾家串门,回来都只有一句话:曾五成这流氓现在成款爷了,这世道真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啊。
说起曾五成有今日,还是拜赵亚青所赐。曾五成虽然是农机厂子弟,但不学无术,初中毕业就在街上胡混,也时常在厂里调戏女青年,可他在外面认识青皮,大家都是居家过日子的人,吃了亏也就认了。曾五成一见到赵亚青,就惊为天人,几次求爱被赵亚青严词拒绝,这家伙贼心不死,一天夜里趁赵亚青独自一人从温谅家回厂时意图强*奸,正好被路过的李胜利碰见救下。
事后,曾五成多次扬言要找李胜利麻烦,还是丁枚托温怀明出面请派出所的朋友整治他几次,曾五成才消停下来,但也在农机厂无容身之地,一咬牙去了南方。不成想短短几年功夫,这小子就衣锦还乡了。
农机厂从90年代初就每况愈下,许多人都在另谋出路,李胜利也算有魄力的人,在92年的时候毅然辞去铁饭碗,下海开了一家小饭馆,他祖上是厨师出身,做菜方面有家传秘法,本来应该不错,可做生意实在要看人品,才一年功夫就把辛辛苦苦存下的积蓄赔了一干二净,厂里人都笑话他傻帽,有公家的铁饭碗不端,这下好了,怕是连给媳妇买丨内丨裤的钱都没有了。
种种状况碰到一起,93年曾五成一回来,仅仅三个月的功夫,赵亚青就抛弃了结婚九年的丈夫和九岁的女儿,跟着这个曾经想强*奸他的前流氓、现大款去了深圳。
爱情,在现实面前,变成了一个笑话。
回想起这一切,温谅轻叹了口气。前世里他无数次的怨恨过赵亚青,只觉天下的坏女人以此为罪,可经过两世为人,想法自然会有些改变,也许脏的不是这个女人,而是这个世界。
丁枚从自责恢复过来,才发现儿子斜靠在沙发上,眼睛直直的盯着窗外,黑黑的脸上带着少年人不曾有的哀伤,心下突地一颤,坐到他身边伸手轻抚着头发,低声问:“温谅,怎么了,在学校不开心?”
温怀明最见不得丁枚这个样子,慈母多败儿,重重的哼了一声,起身去了卧室。丁枚懒的理他,拉着温谅的手笑道:“好儿子,什么事跟妈妈说,是不是没零钱了,妈妈给你!”
“妈,你刚才说李思青怎么了?她不好么?”李思青就是李胜利的女儿,以前叫李怡,小名暖暖,赵亚青走后,李胜利给她改了这个名字。
“唉,今天我去他家,李胜利还是酗酒,醉的跟头猪一样,家里事什么也不管。思青告诉我上学期的学费还没交,眼看就开学升初中了,学校通知她如果还交不上钱,就不要来上学了……做孽啊,小姑娘才十一岁,穿的衣服还是七八岁的,上衣盖不住肚脐,裤子连小腿都不到,黑黑瘦瘦的,小手上全是茧子。。。”
前世里赵亚青走后,两家的来往也就断了,丁枚时常稍点钱过去,温谅却再不曾见过李家父女——他自己还处在悲惨的自我封闭中,哪里有闲暇关注别人的死活。
温谅依稀记得那个拉着自己衣角叫哥哥的可爱女孩,完美继承父母优秀基因的李思青从小就是一个美人胚子,大眼睛,长睫毛,皮肤吹弹可破,长长的马尾辫一甩一甩的,笑起来两个浅浅的小酒窝,看起来如同一个小精灵。
却没想到,她现在过的这么难!
“妈,能帮就帮他们一把,赵阿姨虽然走了,可思青毕竟没有错……”
“还用你说?可你爸不成器,我才这么点工资,又能帮多久啊,唉。”
温谅站起身,窗外已经暗了下来,几缕月光顺着墙壁爬进阳台,在一边的角落里打出几个斑驳月影。
天愈暗,月愈明。
重来一次,不就是要这世间的悲剧少一点,喜剧多一点,哀怒少一点,喜乐多一点?
没关系,一切终会改变!
[第一卷 白衣胜雪]第九章 暖暖
晚上躺在床上,温谅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记忆里李思青的模样虽然已经模糊,可他还记得多年后,丁枚有次突然提起李思青流了许多眼泪。前世里,李思青小学毕业后没有上学,捡垃圾,吃残饭,卖花卖烟卖酒,甚至还到建筑工地上搬砖头,艰难的维持生计。长大后李思青出落的比她妈妈赵亚青更美貌动人,厮混在社会上坑蒙拐骗什么都做,十五岁跟了道上混的疤子哥,疤子犯事吃枪子后又傍上了大款,大款后来生意失败,李思青没了依靠独自南下去了,温谅大学毕业后,才从母亲口中得知,有农机厂的子弟在南边见过李思青,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的都市里,一个小学毕业的美丽女孩还能做什么?
最后一次听到李思青的消息,是她在一次扫黄行动中被抓进了派出所,有青州的姐妹过去保她,被告知查无此人,二十五岁的李思青从此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中,也许,是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丁枚念着两家的恩情,能帮的也都帮了,也不止一次想把李思青带回家来,可李思青小小年纪,却绝不愿拖累真正对自己好的人,很少跟丁枚照面,每次碰到也是远远的躲开。可让人动容的是,无论她是捡垃圾吃残饭的时候,还是做混混傍大款的时候,从她十一岁到二十五岁失踪,十五年间,每年春节温家都会收到一份炒年糕,年糕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好人一生平安!
每年看到这个,丁枚都会捏着字条默默的流泪。
一想到这些,温谅觉得自己再不能迟疑,人世间多数的悲剧,归根结底是钱的问题。只要有了钱,许多人的人生就可以被彻底改变。
他猛的一砸床沿,在喃喃中沉沉睡去。
次日醒来,破天荒的没有去跑步,温谅骑着老爸那辆凤凰自行车往李思青家赶去。农机厂1985年成立,在以重工业为中心的青州算不上大厂,跟青州重工集团这个庞然大物一比更是不值一提,但国企的盘子再小,那也是铁铸的,丁枚能进这个厂,完全是温怀明脱光了衣服拼命的缘故。李胜利是接了母亲的班,以前的退休接班制度规定:工厂的工人退休后,可以由一个子女接替他空出的编制成为工人。而赵亚青一个普通农民的孩子,通过什么途径进了农机厂,一直是个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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