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个案子是靠市局技术科的一个大妈警官突破的，看来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突破是在昨天下午，女死者音乐教师的手机通话记录从移动总部拿过来，联系人乱的一塌糊涂，死者死前最后联系的号码有2个是市政府呼出的，都是使用一部座机。然后有2个手机号码，其中一个在上午10点到10点30分连续给死者手机打电话，

　　当然转折点还是靠技术科那位细心的大妈，她一遍一遍看小区事发前后的正门录像，终于发现了点东西，一辆奥迪A6轿车和它的车牌。大妈仔细的观察这辆车，牌号是00078，有点常识的都知道，尾号100之内的都是省市政府的公务用车，大妈突然想起手机上的市政府号码，并且奥迪A6是中国最常见的官车，难道这么巧。顺着这个思路找下去，嫌疑人出现了。

　　最后确认他是市政府负责保密工作的一名秘书，他的直属领导正是负责市里公检法系统的副市长，弄了半天是自己人做的案子啊，难怪反侦查能力这么强呢，不过要真是他，那么不仅仅是刑事案子，绝对就是丑闻了。
　　这样的话我就不能逃班了，随时有可能用我回大学做痕迹鉴定。中午再一次留在法医科吃7块钱的盒饭，只是这次珍珍不在。我发现只要是个腕儿就必须在工作地点找不到人，医院的博导，校长什么的必须不在办公室，不出去就不是成功人士。吃得很香，感觉菜饭比大学和医院的食堂强不少，我这个不是发贱吗？
　　下午2点多，我估计嫌疑人一定已经抓到了，可能正在提审，我也没权利去旁听，3点了，我实在憋不住，走到二中队找他们的头，中队长也是腕儿，不在。我问一个年纪大点的警官，“提审怎么样了，需要有什么东西我送去进行痕迹比对吗？今天我拿回去还能赶上下班前。”
　　“暂时不用了，谢谢，他都交带了，”老警官对我很客气。
　　“啊？结案了，”我很惊讶，如此不堪折腾，进来就交待了？不过也可以理解，中国的情况可不像国外电影里面演的，罪犯高喊：我要找律师。进了咱们国家的局子，你有没有事情基本都得交待出来点事情。

　　“没有结案，不过他交待了不少东西。”
　　“哦，”我点点头，没有再问，不该问的不能问。
　　“你说小Z，现在的技术是不是不能准确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例如精确到分钟？西方先进国家能不能？”
　　“我知道的应该不能，误差都在一个小时上下。”
　　“哦这样，我估计DNA检测不用做了，”老警官停顿了下，“指纹比对我们自己能弄的。”显然他们对我这个外人不愿意多说什么，不过也理解，老刑对正在办的案子很少说什么，这个是职业习惯，就像医生没事情就洗手一样。
　　1月23日，星期六

　　大周末照常上班，奶奶的。有嫌疑人，自己不能再缩了，老李给的任务，好坏都要完成了不是。不论有没有用都要人在岗位，在中国只要你人在岗位，出了什么问题都没有责任，人在就是敬业，有没有用处另说。
　　先来到二中队，因为是周末，没有早会，科里没有几个人，只有值班的在，早会一般只是周一到周五随机开几次。转了一圈直奔法医科，还好珍珍在，正坐在电脑前弄文件。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点点头，似乎自从那次中午小兰出现之后，感觉珍珍对我有点冷漠了，其实是我自己瞎琢磨，我算个屁啊。我脱口而出，“珍珍你在啊，”
　　她用惊讶的眼睛注视着我，像是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我知道自己失言了，马上改口，“珍姐周末还来办公啊，真敬业，我知道那个案子有进展了，怕需要我，我就来待命随叫随到。”
　　“恩，不过嫌疑人已经放了。”她仍然在电脑前打字。
　　“啊？”我嘴裂开都合不上了。
　　“好像是有人保他，据说他是省军区一个军级干部的外甥，”殷珍轻描淡写的说，“好在他很配合，说了很多事情，”珍珍保存了下电脑的文件，放下鼠标。准备认真的和我谈话，我有点受宠若惊，怕影响她工作。“从证据上看他的嫌疑也很小。”

　　“那么他开车去见死者干什么？还正好在案发当天？”
　　“他交待他和死者是长期的情人关系，曾经多次和死者发生过关系。那天正好是周六，女死者学校没有课，他就去女死者的家和她约会。”
　　“哦，我们找杀人犯，生活作风问题我们管不了那么多。”我自言自语，珍珍看着我暗自发笑，被我敏锐的眼睛观察到了。珍珍身上的香味很好闻，似乎是毛衣上的香水的味道，我尽量凑近点，这个味道让我精神放松。
　　“犯罪时间上也有点问题，他从开车进小区到出小区不过15分钟，没有足够的犯罪时间，他交待他和死者约好见面的，但是他到楼下死者没有给他开门，他在楼下打了几个电话死者也没有接，他以为是死者丈夫突然回来了，就离开了。”
　　“那么没有其他线索？他说的能保证真的吗？”

　　“他说他去的时候发现3楼死者家的窗户还是开的，可能当时死者已经遇难了，他也没有看见有其他人活动。”
　　完了，又断线了，半个月都白忙活了，“这样看来，到底是抢劫还是仇杀，又有疑问了。”我自言自语的这一句算是桶了马蜂窝，其实我脑袋里面想的是死者的丈夫，那位省医院的医生，倒插门的女婿真是可悲啊。自己周末上班，老婆就把情人领回刚刚装修好的新房，估计新房的钱也多半是老丈人出钱买的，多么可悲的人生啊，这个我头脑中想的说不出口。

　　“仇杀也好，抢劫也好，我们要关注证据，不是推理，”殷珍很认真的对我说。她严肃的语气一下子把我从沉思中拉了回来。“不要动不动就推理，你是法医，不是写侦探小说的。”
　　“呵呵，”我笑笑没有回答。
　　“很多罪犯犯罪根本就没有逻辑的，用正常的思路和逻辑根本不能解释他们的行为，我干这行20年了，比你有经验。你正常人认为不值得的，他们都能干得出来。”
　　“是，是，我经常喜欢瞎琢磨，这个毛病一直没有改。”这个我是同意珍珍说的，现在社会压力大，精神病多啊。
　　“喜欢思考是好事情，你学历这么高，以后跟着李主任好好干，很有发展的。”她赞美我几句，缓和一下气氛。

　　“是，是，”我继续点头，“我其实很不喜欢现场法医学，我喜欢学术点的东西，准备以后主攻大学教书。”我这个说的是实话。
　　我们两个都不说话了，珍珍又开始用电脑整理文件，我挪动了一下椅子，离开她一定的距离，怕影响到她工作。
　　过了十分钟，殷珍对我说，“要不你回去休息吧，这个案子暂时又僵住了，也没有什么你能帮的。”
　　“没事，我在这里看看你们法医科的工作，学习一下也好，”其实我准备吃完午饭再走，要不中午没地方管饭。“你们市局可比我那里忙多了，一个案子接一个案子的。周末都不休息。”我没话找话，屋子里面只有我们两个，太安静了尴尬。
　　“那天来找你的是你女朋友？”珍珍边干活边说，显然不想谈太严肃的话题，严肃的话题会影响她的思考，同时影响她手上正干的活。
　　“不是，是教研室一个老师给介绍的她家的一个亲戚，刚认识没有几天。”

　　“她人长相不错，”珍珍不看我，对着电脑屏幕自言自语，
　　“凑合吧，”我心里想跟你比倒是年轻不少，怕她起来抽我嘴巴。
　　“也别太挑了，”她对着屏幕微笑，就是不看我。
　　“别闹了，人家看不上我，我兜里的钱哪里够结婚的。”
　　“呵呵，也是。现在年轻人结婚可是要花钱了，不像我们那个时候了。”

　　我们聊的正高兴，一个中年穿便衣的男人推门进来找殷珍，把她叫了出去，我想大概是他的丈夫？我发呆的时候铁雷进屋了，看我坐在办公室先是吃惊，之后一脸的坏笑。
　　日期：2010-02-25　20:01:17
　　长篇连载：唯物者Z的法医日记（15）
　　1月24日，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