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休息下跟你汇报，”说着我脱掉大衣和鞋子，躺到了旁边的床上。“累死我了，干的比牛还累，待遇比鸡还差，吃的像狗似的。”我把脑袋伸到枕头下面，“人也抓到了，赃物也有了，口供也有了，还差指认现场和DNA报告，之后就等着枪毙吧。”
　　“你见到嫌疑人了？什么样？多大岁数？是干什么的？”珍珍关心案子远比关心我直接。
　　“要我说，这个案子啊还真是你和铁雷给破的，”我躲在枕头下面说，“就是那个批萨店送餐的干的，才20岁出头，人生毁了，等死吧。”
　　“啊？才20岁？现在这些孩子都疯了吧。”
　　“突审也交待了，是见财起意，临时冲动犯罪，估计是看她家有钱？我根本没看到人，铁雷都没看到，人在中队手里，别人见也不合适。”
　　“怎么抓到的？是在本市吗？”

　　“调查嫌疑人社会关系时候发现他在XX职业学校的女友，再调查发现这个小子也在这个学校读过一年，估计发现职高没什么前途，就不念了，在C市打工，他女友被大志他们一诈，就全交了，过年前送她的东西，手包，项链，戒指，耳环，全是死者的，就这一条就是铁证了，手机也是他们去卖的，过年没现金。”
　　“哎，”珍珍贪了一口气，“大志他们抓人最有一套了，叫她女朋友给他打电话，设计了一个套，这个家伙刚回到C市就把人抓了。”
　　“终于能给家属一个交待了，”珍珍如释重负，“不错了，一个多月案子就拿下了，我看都是奇迹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么年轻的人这么残忍，小Z你说现在的人都是疯了？”珍珍抱着枕头，双腿摇晃的姿势像个小女孩，我从枕头下面默默的看着她。
　　“以前的人也没好到哪里去，这样随机没预谋犯罪最难查了，要不是压力大，估计又悬案了。”
　　日期：2012-01-13　11:04:35
　　2月23日，星期二
　　终于到了出院的这天，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也算是一种解脱。珍珍不声不响的收拾东西，摆了摆手，示意我出去，她要换衣服，我出去到走廊，一直看表，铁雷怎么还不来。

　　我和珍珍在屋子里面互相看着对方，有人敲门，老李和师爷开门进来。没想到师爷也来了，我连忙无视老李的存在，和师爷拥抱在一起，我和师爷特别的亲，人家都说隔着辈份的亲，看来还挺准的。
　　“长山老师，你也来了，”珍珍看见师爷，连忙站起来，这个辈份和礼貌还是要的。
　　“小殷同志，幸会，幸会啊，”我师爷上去握住珍珍的手，“我们教研室一定有很多做的不对，不周道的地方，请你见谅啊，我们科室这些同志，一直认为自己是省里最好的法医科，一个个自恃清高，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是我教育的不好，我道歉啊。”
　　姜，到底是老的辣啊，师爷这一番以退为进的话，真有力度，明明是珍珍做的事情不对，偷东西搞材料，还顺便举报师爷，但是师爷的话真有涵养，高级老牌留苏知识分子不是吹的！我和主任都看着珍珍，看她怎么应对吧。
　　珍珍听到师爷的这些话，整个人脸红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脸红，“是我不对，长山老师，对不起，都是我不对，”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大家也都还在，没什么损失的，”说着师爷笑着拍了怕我的肩膀，我和主任马上也都笑着附和，缓解气氛。
　　“对不起，长山老师，给你们添了那么大的麻烦，我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珍珍一直绷着的紧张情绪放下了，人也像泄了气的皮球，很萎靡的样子，
　　“过去了，过去了，那个，我和你父亲在二十多年前还有一面之缘，大家都是公丨安丨系统的老同志，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珍珍没有回答，眼睛里面浸润着泪水，师爷坐了下来，继续说，“那个小殷啊，到底有什么事情呢，你如果信得过，说说，我们兴许能帮助看看，找找解决的办法。”
　　到底是老狐狸啊，事情还是要问，情况还是交代的，怎么能真的就滑过去了？那还是我们教研室出来了，还是我师爷了？这个才是我们教研组永恒的传统：刨根问底。
　　日期：2012-01-13　11:12:24
　　珍珍常常的叹了一口气，“我只能说，你们附属医院，二十年前出过一次两尸三命的案子，老一点的人都知道，是你们教研组负责的，您一定有印象。”“我只能说这么多了，其他的你们自己调查去吧，”珍珍抱着她的东西，不说话。

　　“那好吧，既然小殷今天不舒服，休息休息，以后我们有时间再聊。”师爷不动声色，我和李主任眼神交流了下，没有说话，我反正是莫名其妙。
　　“小Z，你照顾好你殷老师，送老师回家。”
　　“恩，放心，交给我了，殷老师，你车停哪里了，开你的车送你回家。”珍珍疑惑的看着我，似乎是在提出问题。
　　“我看见你汽车钥匙了，那天晚上，你一定是开车来我们学校的。”
　　“在基础大楼旁边马路的停车场，”

　　我和铁雷先去找她的车，是一台丰田卡罗拉，还是铁雷开车，我搀扶着珍珍上电梯下楼，
　　“你知道路吗？”我坐在副驾驶问铁雷，“我不知道殷老师家啊，”“你开吧，我带路，”车子行驶起来了，我一声长叹，脑袋靠在了车沙发的后面，真是多事之秋啊。
　　铁雷开车，珍珍在后面指路，我闭着眼睛休息。开了大约四十分钟，车子开始减速，停下了，铁雷开始倒车。
　　“你住得离你们市局这么近啊！”我们来到了一个老式的居民小区，很多六七层的没有电梯的矮楼，应该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建筑，不是现代的新小区，有物业的那种。
　　“是我父母留下来的房子，我父亲在世的时候市局分的老家属楼，”

　　“哦，”我点点头，“你上班倒是方便了，适合你。”
　　“现在这里市中心的房子要一万一平吧，”铁雷一边打方向盘一边说，“就算是老房子也要六七千估计。哎，不让人活了。”
　　铁雷的驾驶技术真的厉害，车子直接停在了门口，“谢谢你们了，我到家了。”“你们先下车，车停这里不行，挡别人位置的，我要换个位置。”铁雷示意我们先下车。
　　我扶着珍珍下车，“几楼？”“五楼，”“好高啊，我抱你上去吧，”珍珍嗔目看我，“我背你上去，背你。”我马上修正下。
　　“不用，我好多了，自己可以的，”

　　“你一跳一跳的上楼，别再又摔了，一条好腿也没有了，”我蹲下，示意珍珍上来。“上来吧，”
　　珍珍趴着我背上，还行，不那么重，跟我目测的差不多，一米六二到一米六五之间，100斤上下。上五楼估计我还是能应付，铁雷把车停好，帮着拿东西，在前面领路开门。
　　日期：2012-01-13　16:29:59
　　长篇连载：唯物者Z的法医日记（30）
　　五楼，真的是我极限了，这个公寓一共有七层，如果是七层，多亏不是七层啊！到五楼门口，我放下珍珍，我已经有点喘了，但是我强忍住，把气管和肺部的气体强压下去，不能在这里丢人，要是七楼我估计现在已经吐在这里了。有钱还是买带电梯的房子吧。
　　珍珍拿出钥匙开门，我们三个一起进了屋子。这个屋子不大，目测应该七十到八十平米上下，两个卧室一个客厅，格局和样式也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整个房子也谈不上什么装修，基本家具和东西也似乎都是九十年代初的，时间似乎是在这里凝固了，我有一种穿越的感觉。
　　珍珍坚持要烧水给我和铁雷冲咖啡，铁雷一直和她客气，我没理睬他们，独自看着房间，其中一个卧室应该是珍珍的，我走进去，有一种特殊的香味，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还有一些类似植物标本的东西，另一个卧室的布置差不多，但是应该没有人住，整洁的过度，地上摆放着珍珍的鞋子和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