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剑---一时手贱想虐大叔良殿》
第10节作者:
莫许白头 待到棋局将终,范增才蓦然觉出不妥,纵观棋局,不觉掌心发冷,却原来不经意间,已是败局难挽而犹不自知。胜败乃兵家之常事,眼看颓势一现,他也不如何介怀。然而这一局张良伏兵遍布,却终是引而未发,最后,竟以和棋而终!
张子房不动声色的,主导了这一局的结果。
高渐离暗察范增神色,见其眼眸微闭,面色肃然,知他陷于沉思,不便打扰,向少羽打了个手势,便与雪女相携离去。
一路上,高渐离皱眉不语。
他二人方一离开,范增突然睁开眼,那眼色甚亮:从机关城被破张良留下锦囊之计开始,他们往后的每一步,都在张良计算之内,小圣贤庄白马之辩,张良不动声色地挫去大秦相国之锋锐,赢得低调漂亮。这样一个珠玉其外锋芒暗藏之人,身上杀意竟而敛藏不住——范增凝目不语,他究竟,为了何事?
他有意借此试探,而张良,毫不掩饰的宣露杀意,但是,却更像他有意为之,而非被棋局诱发,这近乎是一种——自白?想到少羽特殊身份,他一时竟也揣度不出张良真正用意,只得唤来少羽,如此这般的嘱咐了一番,方才与他回到朋悦阁。
两人出现时,荀卿与子房已等在门边,见他回来,张良笑吟吟的招手:“子羽,我们该回去了。”
少羽看他的眼色略微奇怪,道了声是,乖乖的走到他身边。
张良巡目四顾,见众人身后阴影处一地碎屑,嘴角勾起谦然一笑,向高渐离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还请诸位先行隐蔽,这段时间,切勿轻举妄动。”说罢也不待高渐离回答便向大家拱手作别。少羽回头看了范增一眼,范增微微点头,少羽转身离去。
“哼,”盗跖本来就对儒家好为人师的自大相当看不过眼,虽然为势所迫但终究不曾真正心服,听这一句颇觉不以为然的道:“墨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他儒家来指手画脚了?”
“你最好还是听他的。”暗处传来沉静的声音,盖聂看着手中之剑眼也不抬的说道。
高渐离脸色倏地冷若寒冰,难看之极。班大师与徐夫子俱是一脸不明所以。
“你说什么?”盗跖心头陡然掠过不祥之感,盖聂拂去衣上木屑,面无表情的开口道:“天明,在他手里。”
“···”高渐离眼神陡然利似寒刃,竟然从未想过···
从未想过将少羽天明托于小圣贤庄,在保证他们安全的同时也等于——将他们送到了张良的手中!
范增开口道:“子房先人曾相五代韩王,这正是我担心的地方。”
班大师恍然,点头道:“韩却为秦所灭。”
张良家族世受韩王恩宠,若张良有意图兴,故而挟天明与少羽,以企借助墨家与楚国项氏之力,也非全无可能。
高渐离握剑的手,青筋毕露——他们竟在不知不觉间,受制于张良!而那个人不动声色,弹指之间拿住了墨家死穴。
可是这一路走来,张良所做作为俱都有益墨家。若他当真图兴韩国,那亦是树敌于秦,结果岂非殊途同归?
高渐离长长的吐了口气,“他说的很对,”他看了内室一眼,“以我们目前的力量,贸然行动只有送死一途,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开秦兵锋锐,静待时机。”
范增想的却是:“难怪墨家与儒家一向经纬不相干,子房却愿意相助墨家。”这也就是说,齐鲁三杰中伏念与颜路,未必支持张良此举,那么张良孤身一人,凭借的是什么与秦皇帝抗衡?而他那一身掩藏不住的杀气——他眯着眼睛注视盖聂良久,而后冷冷一笑,盖聂一向视天明重逾性命,而今这般淡然,凭借的又是什么?范增伫立不语,突然很是期待——这样的张良,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来?
却见盖聂慢慢收起短刃,一扬手,方削好的木剑划出一道极光,越过众人后“朴”的一声入土数寸,这一柄木剑在他手中,其锋利程度,竟似丝毫不逊于名剑渊虹。如此一来,剑本身是否锋利,已无关紧要。
盖聂脸色灰败之极,却仍是站的笔直,绝不动摇。
高渐离见他此举,募地想起了那锦囊之画:这鲨齿半残,绝非无聊一笔,张良他——定然有什么深意,只是现在他仍未能想到。
日期:2011-5-20 00:04
第十章·
而此刻,那块残剑鲨齿之竹简,却静静地躺在另一人的桌上。
那人目光犀利,却幽深如潭,极易让人心生惶然。
这人正是大秦丞相,李斯是也。
在他身后,一身影幽然隐立,只余目光森寒如死,观之可怖。
李斯面对鲨齿残简,肃而不语。在他左右下首,分别坐着一老一少。老者看似昏聩老迈,坐姿极为不雅,白须不时的拂动,似已然睡着。
右边下首的少年年约十三四岁,衣着华丽之极,脸容稚气苍白,那双眼睛却似洞悉人世般带着几分冷淡,那绝非一个少年该有的眼眸,半边脸上奇怪的图案诡异之极。
在他之后尚有一女子身形庞硕坐姿迤逦,以面具遮面,不时轻笑。
李斯面前那片竹简,同高渐离手中那片几乎一模一样。竹简之旁,尚有两物,一长剑一断戟。李斯将目光移到残戟之上,见那长戟虽断却犹可觉出寒意森然,可见必也曾染血无数。而另一柄剑——李斯执剑,缓缓拔出,剑出鞘未闻嗡鸣,声音喑哑沉闷,剑身更是黑如深墨,无刃无锋,不见丝毫杀伐凌厉之意,锋利处较之那断戟似犹有不及。
顷刻只闻“呛”的一声,李斯回剑入鞘,向身后道:“做的很好,替我谢过卫庄大人。”
他身后之人微一点头,但觉风影掠过,人已消失不见。
李斯沉眉,卫庄手下刺客团中,果然能人甚多,本来他一日破了机关城,已让李斯对他起了杀心,如今这一简一剑一戟,更是坚定了李斯杀他之心。
历代鬼谷子一人之力,强于百万之师。捭阖者纵横天下,而历代鬼谷更有一怒则诸侯惧,安居则天下熄之名,现如今,秦国平定天下,四海称服,现时两位鬼谷纵横家,盖聂不必留,卫庄不可留,这两人,非死不可!
他目光自那剑上扫过,面上浮出一抹冷笑,难怪那日觉得那孩子如此眼熟,原来竟是他?那么,另一个孩子,想必就是项氏少羽了。他将目光移到残戟之上,这一支青铜戟,曾饮秦兵多少鲜血,楚国项氏,又曾让六国多少男儿闻之胆寒?
原来,当真是儒家收留了他们。
“一切都依大人所料,难道大人还不开心么?”右侧少年之后的女子面具晃动的厉害让人忍不住猜想那面具之下的脸究竟扭曲成了什么摸样。
“公孙先生,”李斯向那女子悦声道:“你曾与儒家三当家交手一回,以你之见,此人如何?”
“咯咯···”那名为玲珑的女子笑得花枝乱颤,“能得相国大人垂问,小女子荣幸之至呢。”她本是体型肥大,偏要做出小女儿娇羞之态,而后她摘下面具,却见那张算不得美貌的脸上笑意并不如声音表现的那般夸张,她突然坐直了身体,便似陡然褪去了轻浮,一本正经的道:“儒家子房,的确是个人物。”
她是名家中诡辩闻名天下的公孙玲珑,小圣贤庄那最后一辩却让她至今耿耿。然静心沉思,不免生出几分佩服来。那位儒家少年黑马之辩同白马非马一般荒谬绝伦,但这看似荒谬绝伦的道理却与白马之论同出一辙,若这世上还有人能想诡辩之上压住她,除了她公孙玲珑不做他想。所以那一场辩合最后竟演变成她自己反驳自己!
任他如何的巧舌如簧,亦不可能同时让两方得胜,所以那一场的局势其实是:无论哪一方败,结果都是她输。
名家公孙玲珑生平第一次败得如此荒谬,却不得不俯首认输。
这一场的惨败,更衬得前面的胜利无比可笑。彼时她才明白,那七场是有人故意让她得胜,就为这最后一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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