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气象传真图上得知,台风将从北至南快速而来,明天将威胁“定远”轮,明智的选择显然是靠港抛锚。将情况向公司报告后,公司同意了“定远”的临时抛锚计划。
凌晨,联络手续完毕,船向非洲的马达斯加岛驶去。不巧的是,三副朱力肚子又出了毛病,这回是疼痛得在床上直打滚,船竟然又停着不能开,邱船长和政委都急出了一身冷汗,幸好轮机长技术过硬,他和三个轮机员顶着四十度以上的高温,一个小时后换好输油管,起了锚机器运转正常后,我才松了一口气。
又是一个失眠之夜。
我打开收录机,竟听到客家话的播音,意外。
凌晨四时,电话得知三副的右下腹剧烈疼痛,完全可断定得了阑尾炎,如不及时动手术,后果不堪设想。借着朦胧的月色,我用望远镜四处巡望,大副在使用雷达扫瞄海面。
“右舷处有个白点!”大副兴奋地叫道。
“定远”轮稍稍调整了航向,向白点驶去,靠近白点时,望远镜已可看清是亮着灯光的一条装扮华丽的小船。
我通过高频嗽叭用英语和普通话向小船呼喊,说明货轮上又高危病人,需要帮助,小船向“定远”轮的左舷靠来,大副连忙水手放下舷梯。一个身材魁梧、四十多岁的华人上了我轮。
华人姓刘,客家人,我简单向他说明了船上具体的紧急情况,他非常干脆地说:“赶快把病人抬上我的小艇。”大家迅速地行动了起来,把脸色发白的三副扛到了小艇上,陈新民自告奋勇地说他可以照顾三副,还用眼色暗示我跟他一块去,这让我大大疑惑。
日期:2004-4-26 9:10:46
(续54、首航印度洋)
我向船长提出要求,说我也可以轮流照顾三副。邱船长同意了。
老刘还告诉邱船长附近避风的最佳锚地选点,并答应白天会到“定远”轮抛锚处告知三副的身体情况,然后带着我和陈新民匆匆地把小艇开走了。
陈新民悄悄告诉我,在这样相对陌生偏远的地方,收集信息、邮寄东西是最好的选择。还要我先照顾三副,他到镇上去办一些一直来不及办的事情。
早上约八时,老刘要我陪他一同一到“定远”轮轮避风处,带来了好些青菜和水果,上轮后向船长说明三副在岛上的医院动了手术,已脱离了险境,还恳切地邀请船上的人上岛作客。
青菜水果在非常时期对海员来说,简直像人参一样珍贵,大家都眼巴巴地望着这些绿色和红色的好东西在嘴馋,老刘带来的水果很快分发完了,强调说都是土生土长的,没有农药,在家洗过,可以直接吃,水果很快被大家消灭得一干二净,青菜中午赶鲜吃。
作好了值班安排,邱船长也跟老刘一道上岛,一来可以看望三副,二来可以多弄些水果青菜,从根本上调节一下大家的营养。
老刘所在的区域是个城镇,华人(客家人)居多,后来搬迁到这里的外地人也说起了客家话,故竟有客家话电台,老刘说这里还有华人的报纸呢。老刘娶了个法国血统的妻子,生了六个女儿,大概是远婚优势,他们的女儿个个都长得娇美可爱。大的已有二十三岁,小的才七岁,刚读一年级,法语和英语都说得顶呱呱,客家话和普通话倒说得结结巴巴。
老刘说吃了午饭再开车送邱船长一行去医院看三副。午饭有鸡肉鱼肉,有非洲特酿葡萄酒,还有个很特别的食品,老刘说是“盖塔伊夫”,是埃及和其他阿拉伯国家的一种有名甜食,制作方法是将面粉加水和成面团,然后放在油锅里炸至色黄焦脆,吃时再洒上蜂蜜,吃起来又脆又甜,吃得我满嘴都是油,邱船长私下里跟我调侃说:“当年要是能在这里上山下乡就好了。”
船长曾在海南五指山腹地的农场,当过知青。
驱车前往医院的路上,老刘很熟练地把握方向盘,非洲特有的热带雨林景致一晃而过。忽然他倾身对我小声说:“有点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他断断续续地说明了他的意思:他的大女儿看上了住院的三副,想托我征求三副的意见。
大风大浪我已司空见惯,这样的事却叫我为难。或许老刘离国已久,对这类事情的“艰巨性”不甚知。但为不拂他的好意,我委婉地答应他:“试试看。”
我把这事跟船长说了,船长说恐怕不大好办。
日期:2004-4-27 9:46:29
55、尴尬提亲
陈新民也够意思,他单独上街后,帮我买了一件非洲长老的铜像和一个象牙制作的杯子,铜像和杯子都有雕刻,很地道的非洲工艺品,看着就喜欢。
陈新民对我说:“你还是每到一地都给汤敏寄些纪念品,再写封表示强烈思念的信。争取挽回她的心。你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我按陈新民说的办了。我的个人大事好像陈新民比我还着急。有趣。
为了不伤老刘的自尊,也不辜负人家一片好意,我和船长委婉地答应为老刘的大女儿向三副提亲。
三副在医院打葡萄糖吊针,脸色有些苍白,胡须明显见长,轮廓分明的脸庞却依然显得那么英俊。这小子身材适中,即便是穿工作服的时候也显出一种潇洒。每次他跟船友们一块上街,不论是在曼谷、新加坡,还是日本的街道上,过路的姑娘都会多看他几眼。看别人吧,似乎只是顺便的事。
邱船长有时对他近乎偏爱,船上剩烟很少的情况下还是乐于与三副共享,当然有时我也得靠他接济。
值得一提的是,邱船长得知我和汤敏的事没什么眉目了,对我没先前那么友好。对我工作上的一些纰漏该批评时还是批评。末了还会正义言辞地说:“我对事不对人。”
三副所在的医院设备良好,环境优雅。很奇怪的是窗户的一块玻璃竟然破了,像是被石头打破的。
一个年轻的女孩走过去,轻轻地把窗帘拉上,显然是怕室内太凉的缘故。
老刘的女儿斯妮很热情地为大家倒茶递水,忙得两颊绯红,不时跟父亲说上几句。我们听不懂说些什么。
船长说:“他们不是在说英语吗?”
我告诉船长:“他们一会儿说法语,一会儿像是在说客家话。听不大明白。”
凭着过来人的敏感,邱船长注意到斯妮不时羞涩地瞟上三副几眼,三副脸红了,额角还微微出汗。时下会脸红的人越来越少,这也正是三副的可爱之处。他二十四岁了,还没有正式谈过女朋友,都是海上的奔波把他耽误了。奇怪的是,怎么人家一看就看中他了。
我很羡慕三副的艳福,怪自己没有这等运气,似乎阅人无数却只是有数量没质量。
风吹得呜呜直响,雨点也越来越大,回船已十分不便,老刘说:“外面大风大雨的,如果几位不介意,就在我这里住上一晚吧。”
日期:2004-4-27 14:55:32
(续55、尴尬提亲)
船长虽然心里有些矛盾,他心里清楚,船长离船过夜是大忌,但还是同意了。好在他事先也跟政委打过招呼说:“三副这样的特殊情况有可能会在岸上过夜。”所以不回去也应当说得过去。
老刘带大伙到他开的餐馆里吃饭,屋子里给人一种特别温馨的感觉。
这时有位黑人男侍者端来一壶茶水,一句话没说,把水壶重重地放在桌上,转身就准备离去。
“等等,杰克,给我的朋友上几道特色菜,再来两瓶法国红酒!”老刘吩咐道。
我们明显的感到,这位黑人兄弟满脸紧绷,对我们的到来很不满。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