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员笔记》
第33节

作者: 叶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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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定远”轮开航前船务代理辛哈把船上所需的东西,包括大批蔬菜送到了船上,还特意给船长和我送了些当地的特产水果。
  看见辛哈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我心中有种感动,这样能急船上所急的代理很难得。

  递过一瓶可口可乐,辛哈没有喝,反问我:“Is that ok?”(事情都好了吗?)
  “Ok, ok!”我一边回答一边给他递去擦汗的毛巾。
  此时,辛哈释如释重任,舒心地笑了。
  邱船长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说:“庆来,我今天心情不好,又碰上亚福这样的事,老觉得心里头慌慌的,对你说话重了点,你别放在心上,好好干。”
  很显然,邱船长不想把自己的不良情绪传染给船员。
  亚福走过来压低声音说:“今天算你走运!”

  我恍然大悟,原来亚福真的是在针对我。
  日期:2004-5-17 9:59:59
  66、风雨兼程
  有个现象我原先不大注意,何晓阳有些变态的动作。
  昨天天气确实热得不行,我们一群人光着膀子在甲板上有说有笑,何晓阳突然用两手抓大橱的胸部,说:“大橱,你的咪咪比我女朋友的还大。”
  大橱没好气地朝何晓阳的手狠狠地打了一下,何晓阳没吭气。

  今天早上何晓阳在我房间,他在我站着的时候从后面搂我,我可以把这个动作理解为他对我友好,可“友好”得让我感觉到有根硬硬的、热热的东西在我屁股后边顶着。
  我意识到了什么,立场坚定地把何晓阳推开,何晓阳红着脸在我床上躺下了,显然是为了掩饰裤裆的尴尬。
  我对何晓阳既理解又不那么理解。解决问题的方法有许多,干嘛让同事难堪?
  “定远”轮像是永远要漂泊在海上。海况开始恶劣,海鸥已不在船边紧跟着飞翔嘻戏,大海是永远望不到边的样子,船上大烟囱的浓烟仿佛永远在飘,轮机总是“突、突、突”的声音……这几乎是海上生活的主旋律。此时船和船上的人会感到格外的孤独。东边的乌云沉重,时而阳光明媚,时而阵雨瓢泼……我心中特别压抑和惆怅。
  此次航行老天爷给“定远”轮蒙上了一层阴影,从气象传真图上获悉,菲律宾棉兰老岛附近有一强台风朝西面刮来,强度达12级,台风时速可能今天快明天慢,这就需要船舶指挥员要有相对准确的测算。
  邱候长的压力特别大,跟台风作对一是可能影响生产,遭公司的责怪;二是会直接危及船舶和船员的安全,这两方面都得兼顾。
  邱船长决定先召集驾驶员和各部门的人商量讨论后再征求公司的意见。
  大副说:“如果我轮不照原计划航行而抛锚待命或返航的话,会耽误几天甚至十几天的时间,公司会损失很大,船上的给养跟不上,而且有可能遭受台风更严重的袭击,因为台风明显地向西南方推进。”
  二副说:“船若开航,力争跨入马六甲海峡,就必须保证船的航速、航向,才完全有把握穿过台风的前面。”
  邱船长露出坚毅的目光:“综合考虑各方面因素,我们“定远”轮决定与台风打一个时间交叉战,但有一定的风险。”

  日期:2004-5-19 10:18:10
  (xu66、风雨兼程)
  大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把船上的航行计划跟公司汇报,公司说船上根据具体情况来做决定。公司在这个问题上显然不像担太多的责任。
  “定远”轮在大风大雨中航行,了望台远是白茫茫一片,雨雾成瓢泼之势。
  邱船长吩咐:“二副减速航行,使用雷达扫描器,密切注意海面情况。”

  这时候,邱船长接到公司来电:“在马达加斯养病的三副已由公司的另一条货轮‘红旗113’顺航接送回国。”
  由此看来三副已平安无事,邱船长松了一口气,他的异国婚恋之事如何,只能等见了面了才能了解清楚。
  大副急匆匆敲门进来,问说:“管事,我这次分的招待用烟和饮料为什么比前两次少,是什么意思?”
  大副块头大,火气也大,他大声吵起来,整个甲板都能听到他的声音,尽管轮机开动的声音也很大。
  我本以为我和大副之间的矛盾早已和解,自那以后对他也称兄道弟的,没想到稍有利害冲突,又……

  我终于明白了陈新民说的那句话:“没有永远的兄弟,只有永远的利益。”
  邱船长对他解释说:“分配方案是我本人的意见。缘由是香港和新加坡之外的港口关卡特别复杂,没有足够的‘意思意思’,恐怕会出意外的麻烦。更何况好些船员手中都还有茶叶、花瓶、蜂皇浆之类的东西,斯里兰卡的价钱不比接下来的港口好,他们都想拿到卖得起价钱的地儿去卖,这种赚水果钱的小生意我们也不好一概反对。为尽可能保证公司和船员的利益都不受损失,把各种关卡疏通,就宁可我们自己少用些招待品。”

  大副听邱船长这么一说,似乎冷静了下来。
  邱船长说:“你那边要是实在不够用,我这里可以调剂调剂,前几个航次我这里的香烟还有些。”
  “不用了,不用了。”大副连忙摆手,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因他不怎么抽烟,肯定比邱船长有更多的“存货”。
  有些问题总得解决的。我现在的性处理方式是消极和保守却又是最为安全的那种,自从跟汤敏分别之后,我都是在跟塑料女人“做爱”,虽然我也很清楚“有机体”与“无机体”的区别,只有征服“有机体”才能让男人真正感到荣光,但害怕性病,害怕情感瓜葛,更重要的是要表达一种忠贞,我只能采用这种两全其美的办法。
  我时常迷茫地面对茫茫大海,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我在亢奋中又完成了一次跟塑料女人的“做爱”,这种“忠贞”毕竟有些自欺欺人,过后在心绪上是格外的沮丧。我联想到了自己很小时侯不能上学却偏要背着书包显示自己也上了学的那种情状。
  想想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旧时候的妇女守贞洁到一定的时候可以得贞洁牌坊,我这样掩耳盗铃的“守节”究竟算不算守节?算的话,又有谁给我奖赏?

  日期:2004-5-21 8:33:44
  68、雪上加霜
  海面的风雨越来越大。船靠近马六甲海峡时,天也黑了下来。若能尽快进入海峡,安全保险系数就大得多。
  船因半载行驶,摇摆颠簸得非常严重,整条船像是要被掀翻似的,厨房里装菜装汤的大锅大盆都得用绳子把它们固定起来,以免船摇晃时倒掉。
  轮机搏动的声音忽然缓慢下来,显然是机器又出了故障。

  “该死的,轮机偏偏在这个时个出毛病!”船长在骂。
  我在驾驶台目睹着发生的一切。
  轮机长打电话来,说:“油管堵塞了,等着换。”
  这时由南向西的台风意外地向北面袭来,在深不可测的印洋海域,海面忽然噪动起来,海浪也大了起来,船越往南,情况就越糟糕,用波涛汹涌来形容当时的情景我觉得已词不达意。
  黑压压的海面上,巨大的海浪像一群受伤的猛兽,咆哮着,怒吼着排山倒海的向我们的船压过来;又像一座座波澜起伏的山峦,船艰难地行走在在“山”尖上,忽而又由“山”尖跌落“山”谷,站在驾驶台上,船给人直插海底的感觉,每一次下插,我脑中都会冒出“完了,完了”的念头。
  海浪就像一只逮住了猎物的野兽,它不会一口把猎物吃了,而是不停捉弄到手的猎物:故意让它从自己的嘴边逃走,然后让再把它抓回来,让它不断地体验死亡的恐惧,直到对方精疲力竭。

  在海浪的摆弄和逆行中我们的船每小时只能走一海里,船在左摇右晃的时候窗帘能测得出倾斜的大概度数,桌上、地板上的东西都随着激烈的摇摆被打烂或东溜西转,噼哩轰隆作响。心志再强大的人此时都会顿生对于死亡的恐惧感,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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