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牙重新背起小草，小草乖得像只猫，伏在我的后背上，一动不动，连哭都不会了。进屋后，我把草儿轻轻地放在床上，身体像散架一样， 一点力气没有了。草儿哀怨地看着我，“哥，我觉得你好陌生，好可怕，草儿害怕再惹你生气。”我慢慢地把草儿揽在怀中，双手插在她浓密的秀发中，落寞地说，草儿，不要这样，都是哥不好，哥以后不对草儿吼了。草儿，咱们这样抱着睡吧，好吗。我伸手拉灭了床头的灯，紧紧地抱着草儿，像抱着不可知的未来，像抱着随时会溜走的幸福，躺了下来。人在悲伤时，是没有性欲的。

　　睡到半夜，我还是被小草弄醒了，她伏在我怀中啜泣，用小手抚摸我受伤的膝盖，一遍遍地问，痛吗，哥，痛吗？我扳过小草的身子，静静地看她，“小草，不痛，哥真的不痛，你不要担心。”小草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决绝，她突然说，“哥，小草，要抓住幸福，要为哥美丽一次、奉献一次、疯狂一次”。小草拉起我，“哥和小草一块洗澡吧，哥和小草要臭死了。”细密的水珠喷洒下来，水雾中，小草的身体像极了小雨，巨大的不祥的预感强烈袭来，我大叫“小雨，小雨”。小草在水雾中怒发冲冠，“我不是小雨，是小草，你的小草，小草！！”小草疯狂地说，“哥，要小草，要小草，就在这，在这！”

　　当云收雨停，一切平静下来后，小草坦然与我面对，小草确实不是小雨，她比小雨更年轻、更漂亮、更感性。小草用手一下下地划我的后背，“哥，你忘掉小雨吧，要不你一辈子不会幸福的。”我狠狠地说，嗯，忘掉，彻底忘掉，我只喜欢小草，我要和小草结婚，只爱小草一个。小草有点神经质地大笑，“哥，你和小草没有未来的，小草从来没有想过和你结婚，哥，让我们抓住眼前的幸福吧，也许我们的幸福只有36个小时”

　　小草用浴巾仔细地擦拭我和她的身体，并排站在梳妆镜前，小草问我：“草儿美吗？”我干脆地回答，美，美得不敢再看。确实，浴后的小草浑身上下嫩白，没有一丝尘垢，美得让人无法直视。草儿粲然一笑，草儿是你的，喜欢就拿去呀，草儿为哥跳支舞吧。草儿很快走到房间中，很认真地跳了起来，长发舞动，洁白身体发出耀人的光芒。“哥来呀，与草儿一起跳，一起跳，草儿今晚是你的。”事后，我想草儿好像感到了什么，那是我与草儿最疯狂一晚，最惟美的一晚。我们的幸福还没有36个小时。草儿带给了我永远的记忆，永远的幸福，我深切地感谢草儿。草儿，草儿！


日期：2009-03-29　16:16:37

　　断背之痛（之七）
　　我与小草在宾馆里度过了一天一夜又加一个白天的时间，从时间上算正好36个小时。我们的幸福真的只有36个小时，在这36个小时的时间内，我们倍加珍惜，除了必要的吃饭喝水的时间，几乎没有睡觉，每当我困得眼皮打架，朦胧入睡时，小草总是喊，大叔，你醒醒，醒醒，陪草儿说话吧。草儿会搬过我的脑袋，脸儿紧贴着脸儿，身体紧贴着身体，情话绵绵，柔情蜜意。这时我总会不好意思地说，草儿，对不起，我刚才睡着了，你刚才说什么了，再说一遍吧。草儿会故作生气地用小拳头敲打我的后背，大叔、大叔，你坏，不关心草儿。接着草儿用拼命地吻我，这期间，我们接了多少次吻，无法统计，最后我觉得我的嘴唇上的皮全爆了，嗓音也变得沙哑。直到一年后，我才真正理解，一个人在知道幸福要马上消失时，就会有一种溺水中人要拼命抓住一根稻草的感觉。可怜的草儿，到底她什么也没有抓住。

　　第二天中午，我和草儿要离开这里了，草儿要回家了。我和草儿认真地整理着凌乱的房间，我不想在这里有丝毫的小草的气息。小草突然从后面抱住我，开始剧烈的抽泣，大叔、大叔，我不想离开你，咱们私奔吧，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我慢慢地转身，一点点梳理小草无比茂密的秀发，她眼圈发红，神情疲惫，让我无比心痛。我缓缓地说，草儿听话，我们要面对现实的，一切会过去的，会过去的，太阳每天都是新的。接着我掏出一张工行卡，递到了小草手中，“小草，这是五万元钱，你先拿着，你回去后先把那边医院的账结了，我觉得还是要给孩子转院的，转到这里来吧，这里医院毕竟比县里的条件强。”小草顺着我的身体慢慢地向下滑，卟通一声，竟然跪下了，“大叔，你让小草无以回报呀，小草可能一辈子无法归还的，大叔，大叔……”小草语无伦次。我一把拉起小草，非常严肃地说：“小草，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我从来没有觉得要你报恩，钱对我有什么用，有什么用？草儿，能为你做什么，我是愿意的，愿意的！”接着我也跪下了，与草儿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我和草儿走出宾馆，外面刺目的阳光，一下子把我的眼睛照得生疼，我们已经习惯了黑暗，在外面我们如同闯入阳界的鬼魅。我打的送草儿去车站，当客车要开的刹那，小草突然抱住了我，一种绝望的人死命的拥抱，双臂紧紧缠绕着，整个身体如同蚂蝗般吸附着。我无比残忍地失掰开小草的手，把她推上了客车。客车要启动了，小草把整个脸儿和双手贴在了玻璃上，她的脸儿被挤得扁扁的，眼泪顺着玻璃向下流，嘴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客车启动了，小草拼命摇手，我呆呆地站着。客车马上要出站时，我低头一看，不好，小草的包竟然在我手中。我玩命地去追赶客车，客车发动了，无视我的呼喊。我迅速在跑到出站口，打了一辆出租车，递给司机一百元钱，快快追那辆客车。好在，在一个十字路口，终于追上了。我一下跳出了出租车，直接跑到了客车前面，摇着手喊，停车，停车！交警看到了我，一把把我推到一边，你干什么，想找死呀！

　　小草看到我了，急急地跑了下来，傻傻地问，怎么了，怎么了，哥。我一把抱住小草，草儿，草儿，咱们不走了。司机伸出头，大叫，还走不走，告诉你不退票的，走不走，神经病！我抱着草儿走到路边，递给草儿她的包，“傻孩子，你太粗心了，怎么叫人放心！”草儿幸福地紧紧地抱着我，长久地忘我地抱着，引来了无数异样的目光。

　　我决定把草儿带到我的住处。和杏儿分居后，我经常住在我们以前的旧房子里，这是我们单位的家属院，人多眼杂，但突然间，我什么也顾不得了。我只是单纯地想，再留草儿一会儿吧，把草儿带到家吧。草儿乖乖地跟着我回来了。打开门，一股陈旧的气息，我也很久没有来这里住了，里面杂乱无章。草儿惊讶地看着这一切，一个劲地问，大叔，大叔，你住这里吗？我说，是呀。小草嘴一撇，这哪是家，猪窝吗？是呀，一个落寞的独居男人，哪有心思收拾房间。小草不顾我的阻拦，立刻帮我打扫起来。我在旁边一个劲地劝，小草，小草你歇歇吧。小草置之不理，直到把房间打扫得清清爽爽，才满意地直起腰，说了一句，大叔，这没有女人确实不能叫家呀！

　　小草对这里一切都很好奇，东转转西看看，当看到我书桌上，杏儿和川儿的照片时，问我，这是嫂子和孩子的照片吗，我点点头。草儿弯下腰仔细地去看，看了好大一会儿，才说，大叔，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嫂子一看就是贤惠的人呀，还有孩子多好呀，唉，看你弄得。我脸腾地红了，感到无地自容。草儿意识到了什么，赶忙捂住了嘴。

　　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刚打扫过的客厅显得异常干净。我和草儿对面坐在沙发上，有些陌生的感觉，草儿扎煞着手，脸也红了一下。“小草，是不是第三者？”再抬着头是，竟然是一种矛盾困惑的表情。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一切，我走过去，抱住她，“草儿，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做理性分析的，凭感觉活吧，不过，肯定的是，错在我，我是一个不断犯错，无法求得原谅的人。我是不值得你爱的”草儿站直了身子，很认真地说，“陆阳，你不能与嫂子离婚的，我不许，你要那样，草儿也不会原谅你的。”

　　到了吃饭的时间了，我这里除了方便面和面条什么也没有。我让小草和我到外面吃，小草不乐意。又扎起围裙走进厨房，煮起了面条。一会儿热腾腾的面条端了上来，小草先埋头呼噜噜地吃了起来，看起来那么香甜。没菜没酒的，我有点吃不下，小草用筷子点着我的头，嘲笑，你呀，好东西吃多了，吃馋了。一会儿，吃好了，下午小草还是要回去的，小草在这过夜，是不合适的。再说，家里已经打电话催了她几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