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8-13 09:23:17
(4)
张同走后,满江和胡蝶又在广州住了一天,然后委托酒店前台订了后天去昆明的机票,并把房费续到了后天中午。
满江百思不得其解:“咱为什么还不走啊。”胡蝶道:“你别看张同捞了大钱,但背后没有真想跟他拼命的主儿。可咱不行,暗中盯着咱的都是苦大仇深的,咱俩在,张同才能走得掉。不把他的屁股擦干净,早晚会招苍蝇。”
满江说:“我就纳闷了,那咱去昆明干什么?而且还是后天的票,你想带着我旅游去?”胡蝶呵呵笑道:“好,要是连你都琢磨不出我要干什么,那么对方八成也猜不到,这就对了。”
俩人吃完午饭就买了鱼竿鱼饵,租车去了位于广州西南的南海九江镇,此时正是雨季,号称广东第一大江的西江江水滔滔,漩涡四起,二人乘摆渡到江心的沙洲岛,见四周黄水茫茫,雾霾一片,那沙洲岛有一渔村,尽管地处江心,大江被分割在两边,但烟雾中依然无法看到对面江岸。
胡蝶神态悠闲地找了个转弯的地方坐下,这里水面相对平静。胡蝶说:“我才在荔江跟薛震学会垂钓,正上瘾呢。这活儿修心养性,增加涵养,妙不可言。今天我教教你。”
说罢抻开鱼竿,挂上鱼饵朝江面抛去。满江心浮气躁,那里踏实得住,看着那红白相间鱼漂在浑浊的江面上跳动,没有任何反应。胡蝶叫道:“哎,咬勾了!”
满江一惊,猛一提拿鱼竿,那狡猾的江鱼却脱钩跑了,不禁意兴阑珊。
此时胡蝶倒大有斩获,手下一扥,感觉沉甸甸的,熟练地拽着那条鱼在江面旋转着溜来溜去,慢慢拽到护堤的石块缝隙,往堤面上托过来,那条尺多长的鲥鱼登时“噼哩啪啦”乱蹦,闪烁着银色的亮光。满江兴奋地跑上去按住它,小心摘了鱼钩,迅速将那鱼抛到江水里放生。
胡蝶笑道:“没想到满帅哥还是个大善人啊。”
满江茫然四顾,垂头丧气地说:“是啊,被骟了的人!呵呵……”
胡蝶讥讽道:“想丽华了吧?”
满江感慨地说:“唉!有什么用呢,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胡蝶突然大喊:“快!快!你那儿又咬钩了!”满江“哎呀!”一声,眼睁睁看见一条亮闪闪的江鱼在水面上一跃,又重新跌入水中。这回多了心眼儿,顺着那鱼竿慢慢往上拉,结果感觉轻飘飘的,待到鱼线全部出水,才发现那条扁长的江鱼早已脱钩而去了。
满江一声叹息,刚刚挑起来的兴趣又烟消云散了。此时氤氲蒸腾,白蒙蒙灰沉沉的雾霾抱成团地锁住江面,不能一眼望穿过去。江面上穿梭而过的挖沙船、货轮不时地鸣笛来警示对方避让。满江百无聊赖,忽然看到一艘小木船在江边时而随水荡漾,时而逆流疾驶。待飘得近了,才看清是一个年老的渔民拽起沉在水面之下的一串串虾篓,在往船舱里扣虾。白胡子老汉捞起一个再放下去一个,一点点往前倒,慢慢就来到了他俩近前。
胡蝶也对捕虾船产生了兴趣,扔下鱼竿,踩着江堤下面散落的石块跳过来,大声喊道:“大爷,这江虾多少钱?”
老渔翁仰着黑黢黢的脸看了胡蝶一眼,伸出两个指头。用白话说:“二十块。”“您有多少?”胡蝶说:“我全要了。”
满江吓了一跳,心说你知道那船舱有多少就来个全要了?老翁说:“不多,也就儿二十多斤吧。”说着慢悠悠把船荡过来。
胡蝶轻轻跳上小木船,那船侧歪了一下,手臂被老翁接住。胡蝶稳了一下身子,回头对满江说:“哎,上来看看呀!”
满江觉得莫名其妙,也跟着跳上船来。胡蝶商量着说:“就算二十五斤吧,五百块,我包了。”
老汉挺高兴,找出个蛇皮袋袋子就要装虾。胡蝶说不急,我再多给一百,您帮我送到对岸去。老渔翁迟疑了一下:“今天雾大,有危险哦。”
胡蝶说:“小心点不就是了?我再给你加二十,行了吧!”老渔翁不再犹豫,调转小船,朝江心驶去。
小木船有柴油机作动力,“突突突”地喷着黑烟,一会就冲过了江心,满江这才明白了胡蝶的用意,又是金蝉脱壳,一个玩过了的小伎俩而已。二人回头再望,刚才钓鱼的江边石墩早已被雾霾笼罩不见了踪影。大约十来分钟的功夫,木船以靠到对岸。胡蝶掏出二百块钱递给老汉说:不好意思,那虾我不想要了,这钱就算摆渡我们过江的吧!老渔翁愣怔了半晌没醒过味来,胡蝶说:“别算了,二百呢,您赚大发了!”
二人转身便走。满江说:“你也够抠的,要是我,掏出一万来扔过去,保证吓得他尿裤子。”胡蝶咯咯笑道:“傻帽,即便钱是大风刮来的,你也不能那么花,否则叫他占了便宜,掉过头来还骂你是神经病、烧包,你何苦来的?”
俩人边走边说,在江堤下的小街里打了了车。胡蝶告诉司机说去深圳,司机说那得三百,满江不耐烦地说:“我给你四百,走吧!”
胡蝶瞪了他一眼:“说三百就三百,否则我们换车。”司机无奈地说:“好好!就三百!但是过路费你们出啊。”
胡蝶一拽满江,半条腿已探出车外了:“走,换车!”
司机慌忙踩油门:“哎呀,一家一半好喽。”话音未落,胡蝶已跳到车下去了。那司机赶紧招手说:“好好!算我的!全算我的!”
满江忍不住想笑。
二人直奔深圳机场,当下登上了飞往省城的班机。满江说:“嗨,白瞎了两张去昆明的机票。”
胡蝶嗔道:“你是该花钱的时候舍不得,不该花的时候随手乱扔!”这句话捅了满江的心窝子,不由得想到了那个永远也不会再见的文丽,也不知那女孩当他是天使呢还是神经病!
二人下飞机的时候张同在出站口恭迎,三个人走出大厅门口的时候,瀚海派来接人的子丨弹丨头公务车刚好赶到,大家喜气洋洋,坐车朝荔江驶去。
日期:2011-08-13 15:04:54
第十八章行刑前夜
在两个毒枭兄弟即将执行死刑的前十天,罪犯家属获得了探视的机会。此时这个曾经辉煌一时的贩毒家族业已败落,能够跨国前来探视的只有三个人:郎昆的唯一的儿子,二十八岁的敏登和曲敢的二十三的岁女儿珀丽、儿子觉温。
缅甸人有名无姓,直系亲属间光看名字是找不到有什么传承关联的。只是往往名字之前还要加一个称谓,比如珀丽和觉温称敏登为郭敏登,不是姓郭,而是大哥的意思。同样,珀丽的名字前面要加一个“玛”字,意为年轻貌美的女子。小弟觉温因为还未成年,故称呼为“貌”觉温。如果郎昆、曲敢兄弟俩不是一个罪恶累累的毒枭而是一个受人尊重的社会贤达,则就会被称为吴郎昆、吴曲敢。吴是尊重的意思。
看守所黑漆漆的大门外边,大哥敏登嘱咐珀丽、觉温说:“不要提贴票没有找到的事,否则他们会死不瞑目的。”
姐弟俩点点头表示知道。原来被公丨安丨追捕的那个晚上,郎昆把电话打给了敏登,曲敢打电话打给了珀丽。因为事关重大,敏登当即飞往广州与珀丽见面,此时珀丽已找到匿藏的地点,正准备找机会下手取回来,不成被人狠狠地涮了一把……
作为快要被执行死刑的重犯,“水缸”郎昆、“刀疤脸”曲敢是分头单独关押的。到了狱方通知会见亲属的时侯,兄弟俩自知剩下的时辰不多了。
会见被安排到下午四点。郎昆拖着手铐脚镣,用双臂挽住手腕下连接着脚镣的锁链,迈着八字步平趟着往前蹭行,以期减少铁链对脚腕的摩擦。人到了这个时候,别无他念,只求速死。但是上路前能见到亲人一面,是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念头。
郎昆最想见的是自己的儿子。敏登是他的大婆所生,母亲在他三岁时去世了,所以一直受父亲疼爱。敏登生得高大英俊,是个不论男人女人看上一眼都会过目不忘的那种美男子。这孩子打小聪慧好学,是个在读的金融博士。在郎昆眼里,敏登足可以堪当大任,是自己的骄傲和生命的延续……
“水缸”蹭进会见室的时候,看到了弟弟曲敢,这是哥两个自被捕以来的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相逢一笑,想说的话只能留到另一个世界去说了。这时候敏登三个人已等候在防弹玻璃的外边,手里早早举着听筒,面部表情复杂,神态异常激动。哥俩不再磨蹭,“哗哗”地抖动着铁链直奔对讲电话机而去。
“老爸!是您吗?您怎么这样了?”敏登拼命地压抑下悲愤的情绪,颤声问道。
经过小半年的疲劳审讯,郎昆早已被折腾的脱去了人形,水缸般粗壮的强悍形象早已不在,显得瘦削、委琐、憔悴甚至有些佝偻。郎昆一愣,忽然哈哈笑道:“是吗,自己看不到。哈哈,没事!儿子,笑一个。”
敏登挣扎着,内心犹如刀扎。他忍住泪水,试图努力露出轻松的笑容。郎昆随即精神爽朗起来,简单地打听着几个近人的情况,爷俩一问一答间,郎昆用右手敲击耳朵,示意有窃听。敏登隔着玻璃点头示意我明白。郎昆关切地问:“你自己的事情顺利吗?”
敏登知道老爸指的是什么,答道:“您放心,很顺利。”
“那就好!那就好!”老爸深情地把左手贴在防弹玻璃上:“儿子,多说无益,终须一别,来跟老爸握个手吧。”
敏登抬起右手去迎合父亲,忽然心里一惊,瞬间看到郎昆的手掌心赫然写着几个缅甸文字:“秘密在信封上”。敏登立即警觉地将右手盖在父亲的左手之上,二人十指相对,不禁泪如雨下。
郎昆已从儿子的表情里看到了答案,随即放下心来。继续说:“孩子,照顾好珀丽和觉温。不管做什么事情一定要仔细,在现实世界里,往往你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重要的,而看不到的却可能贵重几十倍!切记我这句话。”
“我记住了,爸!”敏登知道后半句话的意思,呜咽着说。
郎昆眼圈湿润地微笑着:“好了,过去跟你叔叔告个别,时间快到了。”
“爸!你走好……”敏登哽噎住了,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就要炸裂开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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