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我大姑家和她的三个女儿》
第29节

作者: 王二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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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这个长着大牙的二表姐夫,真的没明白,大表姐对他的客气,只不过因为他是妹妹的丈夫。但这个位置,对比大姑父在大表姐心中的地位,差了何止天地。大表姐最尊重大姑父,从小就护着家人,她和父母之间深厚的感情,我们所有亲戚都十分清楚。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敢在这方面刺激过大表姐。这个二表姐夫他怎么就能、就敢忽略这些呢?不得不让人感叹有的人真有不怕死的精神。

  如果二表姐夫得罪了大表姐,大表姐为了妹妹是不会跟他计较的。可他对大姑父的伤害和不闻不问,却坚决地把他自己放在了大表姐和大姑家的对立面上。他这个荣誉,在我们家族中是绝无仅有的。以后的发展证明,他受到的手段,也是没有先例的毫不留情。
  大表姐跟大姑父做出了决定。她等大姑父病情稳定后,组织了一个家庭会议。中心议题就是,出了这种事情,大家是怎么想的,打算怎么办?三表姐说自己虽然请了二周的假,可是没帮上大忙,让爸爸受累很不应该。二表姐很羞愧,哭着说怪她让xxx过来帮忙,可他不听她的,就是不来。
  大表姐制止住她的哭泣,跟她宣布了两点:
  第一,‘今天爸爸委托我正式宣布,如果他不行了,你对任何财产都没有继承权。如果你离婚了,在不跟xxx复婚的条件下,你具有相应的继承权,你继承的财产将保证你和孩子生存无忧。娘家其他人也将继续帮助你。’
  第二,‘我个人提醒你,你必须想明白,你是靠娘家生存的人。如果爸爸倒了,谁能照顾你?谁帮着你养大孩子?更重要的是,谁能教育好孩子?靠你?靠xxx?你们都是生活的失败者!拿什么教育孩子?让孩子长大跟你们两个一样?谁不明白你也必须明白,一旦爸爸有个三长两短,损失最大的人,就是你和孩子!冲着这点,谁对爸爸不利,都是要对你和孩子不利!你必须跟对爸爸不利的人斗争到底!’

  二表姐被大表姐的一番话给触动了,从来没有人这样明确地给她指出这之间的关系。她心里其实比谁都害怕大姑父有个意外。她问大表姐她该怎么办?
  大表姐说‘你现在没有工作,带着孩子在娘家生活。这样过的日子,让你也没有信心和尊严。我想好了,从即日起,雇你做我们家里的管家,负责照顾家里的老人,日常家务和买菜做饭。薪水定在每月3千元,包吃住。孩子还在这里生活。你做不做?’
  二表姐有些不情愿这种身份的变化,大表姐看出来了。她又说:‘你别看不起管家这个活。你现在快40岁了,这么多年没上班,出去根本找不到工作。老邻居琴姨,每个月伺候瘫痪的老人,才挣800块。社区的保洁,工作量那么大,一个月也才6、7百。现在挣钱多难啊!在家里干活工作,有什么不好?我们家有这个条件,你应该高兴!如果你还像原来似的在娘家住,你心里也不托底。不如把它当作一分工作,家务活干好,把爹妈伺候好,这样你也受益。至于工资,也是你劳动所得。’

  二表姐还是没吱声,直看大姑和三表姐。三表姐点头同意大姐的意见,说‘这样好,省得我妈每天帮你带孩子那么累,还不落好’。大姑看着大表姐,娘俩个互换了个眼神,大姑就不说话了。
  大表姐又加了把火:‘如果你觉得大家都是一家人,你变成了管家,掉了价,那你就回家去。给你生存的机会,你不要。让你照顾爹妈,你不干。你到底是什么心思,我们是猜不透了。你自己的梦自己去圆吧。至于孩子,摊上你这么个妈,就听天由命吧。’
  二表姐小声地说:‘我没说不干,只是有点不适应。我不要钱行不行?本来就是吃住在家里,干活是应该的,要什么钱啊?’
  大表姐大声说:‘必须签合同,规定明白工作职责以及薪酬内容,这样双方都明确’。
  二表姐点头同意。大表姐让她去银行开个户头,办一个卡,以后的工资每月都直接打到帐户。大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这么费劲,给现金就行了呗。大表姐说,你以后会明白的。
  果然,在两年之后的离婚夺子战中,这个户头发挥了预期的作用,让大姑再一次对大表姐的缜密分析和布局眼光,深信不疑,赞不绝口。
  大姑父出院后,二表姐这个管家已经正式上岗了。大姑父把一摞钞票交给她,说‘以后你当家,你看家里该买什么就买什么。养成记帐的习惯,这样你就知道养家、养个孩子要花多少钱。’
  房子装修好了,大姑家陆续来了好多的亲朋好友参观。大家都乐呵呵的,心中很羡慕。大伯就说‘能买一个这样的房子,手里面至少还得留着几个房子的钱’。二伯说‘我可不嫉妒你啊姐夫,好歹我也算有三套房子的人’。二姑父看得最仔细,每层楼,每样家具看个遍。奶奶也被接来了,她看到二楼的卫生间时,说‘这么大、这么好,里面住人都行’。
  二表姐夫是习惯不错过这种聚会场合的。他来的时候,正好在大厅跟三姐妹走了个对面。他把那个时时刻刻都带在身边的手包端住,带着身段站好,做好表情,等待她们跟他打招呼。没想到,大表姐目不斜视,没看到他一样地、慢悠悠地从他身边走过去了。他的身段僵住了。三表姐斜了他一眼,也没理他,这让他的脸色有点发紫。在色彩斑斓的变换中,他还抽空深深地瞪了二表姐一眼!
  从搬进新家之后,大表姐开始明显频繁地带着二表姐和孩子出去见世面。只要她有时间,她每隔两三个月就会订上机票和酒店,带着她们出去旅游。在孩子两岁那年,她带着她们分别去了上海、北京、大连等地。三岁的时候,去了广州、深圳、青岛,四岁的时候,去了香港、澳门、杭州等地。每年都至少出去三、四次,有的地方因为孩子喜欢,甚至重复去过几次。每次都是入住不同的五星级酒店,飞机往返。大姑说,孩子大人的飞机、酒店、饮食、交通等加一起,年年都要几万块。大家都说二表姐跟孩子‘借光了’,奶奶甚至说,‘活了一辈子的人,也没有这个小屁孩见得世面大啊’。

  每次出去并不是单纯的玩儿,大表姐让二表姐留心当地居民的生活消费和收入水平等个方面的细节,特别是不同背景的孩子们接受的教育情况。她让二表姐跟这些孩子的父母聊天,让她自己去体验、感受、了解社会差异和现实。
  二表姐从结婚后,两口子一直经济上不行,这十来年从来没有出去旅游过,基本上处于封闭状态。外面的世界让她眼花潦轮,巨大的差异给了她强烈的震撼。她发现人和人的差距太大了。逐渐地,她意识到,原来的她是井底之蛙。
  据二表姐讲,在香港时,给她的震动最强烈。有一天早上,大表姐和她在那个豪华酒店的高楼层吃早餐。望着外面的蓝天白云、碧海白帆,俯瞰脚下的行人如织,她觉得是‘无法形容的美丽’。大表姐跟她讲‘你要知道,这个世界是有等级的。一个人所处的位置,决定了他能看到的视野。现在看到的这些对你来说已经很惊讶了,可是,上面还有很多很多我们看不到的等级。这个世界上有能力的人太多了。如果你把孩子当作你的私有财产,用所谓的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观念,禁锢住孩子的成长机会,那就是最自私的父母。真爱孩子,就不能把他当成私有财产,要怎么有利于他的成长怎么办。培养他能够独立面对这个社会,独立生存。’

  二表姐觉得姐姐说的对,她以前是不能理解这番话的。这一刻,二表姐那在受了那么多脸色、遭了那么多罪都没想过分手的脑袋,终于动了离婚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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