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6-06 08:12:41
第十一章(1)
对单身汉来说,周末永远是乏味可陈的两天,除了像猪一样整天窝在屋子里睡觉,就是上网看电视,几乎没什么别的事可做。每次一到周五下午,很多人的电话都开始繁忙起来,每个人都神采飞扬,抱着电话唧唧咕咕,商量要做些什么来消遣这个周末,似乎只有我是个闲汉。
转眼又到了这周周末,星期五的晚上我熬了个通宵,把这段时间攒下的电影一个不落全看了个遍,一直看到第二天的凌晨六点多,实在熬不住了,连电脑都懒得关,就歪着脑袋睡着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一点多才醒,迷迷糊糊中听到炮火连天,人声鼎沸,睁眼一看,原来是PPS播放器里随机播放的一个战争片,我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主角们杀来杀去的倒是挺卖力,问题是群众演员太不敬业,对方的大刀都快砍到脑袋上了,他还在傻乎乎地冲着镜头笑。我起床关了电脑,感觉脖子僵僵的,一转就疼,心想又他妈落枕了,看来今天得梗着脖子做一回人了。
洗漱完以后,感觉肚子里空空的,于是又翻箱倒柜地折腾了半天,想找点吃的东西出来,最后除了一块发馊的面包之外,一无所获。我瞅着那块面包发了一阵愣,唉声叹气地想,看来小铃铛说的对,是该找个媳妇了,这单身的日子真恓惶,饥一顿饱一顿,心里总感觉空落落的。再看看人李铭,这小子自从结婚以后,体重呈直线上升趋势,虽说小铃铛在外地上班,但是只要一回来就把他当大爷一般伺候着,现在这厮整个人跟充了气似的,呼呼地往圆里涨,以前的瓜子脸现在也快成大板瓜子脸了。
上次在楼道碰见李铭,我还打趣说你怎么跟发面馒头似的,这厮嘿嘿一笑说哪有那么夸张。我再没说话,笑一笑就过去了,心里却直泛酸水,居然有些羡慕起李铭来。有时候想想,人真是一种善变的动物,以前我只要一提结婚就脑袋发晕,现在居然开始琢磨娶媳妇的事了,其间的变化之大,真是让人感慨万千。
出门以后在对面的小餐馆里吃了一碗面条,调料重得让我直咂舌,吃完以后感觉胃里像着火一样,翻江倒海般地难受,买了一瓶矿泉水咕嘟咕嘟地喝了一气,才感觉好过了一点,看看时候尚早,离天黑还得一段距离。我不禁茫然起来,心想剩下的时间该怎么打发呢?
抬头四顾,看到远处山上那一排孤零零的小红房子,上次跟魏阳一起爬山的时候,听这厮说那个道士说不定就是个世外高人,我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再去爬一次山,会会这位高人去,顺便还能活动活动筋骨。这么想着就给魏阳打了个电话,问他想不想见一下高人,电话那头魏阳气喘如牛,语气里大有懊恼之意,说了一句见什么高人,有病吧你。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听得我郁闷无比,心想这厮八成是正跟于菲菲苟且呢。看来大家都有事做,只有我无所事事,吃饱了撑的,算了,还是我一个人去吧。
日期:2012-06-07 08:10:53
第十一章(2)
此刻日头高照,差不多是一天中温度最高的时候,可是因为近冬的缘故,还是透出些料峭的寒意来。我一个人沿着上次走过的路溜溜达达地走了一个多小时,才算是到达了目的地。道观里依旧寂静无声,烟雾缭绕,几乎跟上次一模一样,时间似乎一到了这里就静止不动了。唯一的变化是那只小狗好像认出了我,跑出来冲我叫了几声就住口了,绕着我跑来跑去,一直跟我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那个道士闻声出来,看我来了一点也不奇怪,微笑着说你又来了。我有些惊讶,问你还认识我啊?道士点点头,说进来坐吧。看他依旧精神矍铄,一双眸子清澈无比,我不自禁地叹了口气,心想这位道长果然是有点高人的气质。
没想到屋子里还有一个年轻人,长的虎头虎脑的,一身休闲打扮,在一边逗小狗玩,看他跟小狗的亲热劲儿,像是这儿的熟客了,我多看了他两眼,想打个招呼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正在犹豫的时候,听道士淡淡地说:“这是我儿子。”那个年轻人这才抬起头,冲我笑了笑,就跟道士说:“爸,我先走了。”道士点点头,那个年轻人就走了。道士转过身来搬了一把小凳子放在火炉边,说过来坐吧,这儿暖和些。
那天我跟道士围坐在小火炉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一下午的话,没想到这位道士很健谈,说起他的儿子,道士笑了笑说其实我是四十多岁才入观的,之前一直跟你们一样,娶妻生子,过着普通人的日子。我问那你之前是做什么的,道士稍微停顿了一下,说我以前是当丨警丨察的。
看我一副不信的样子,他把衣服掀起来说你看看这儿。我伸过头一看,原来是一道刀疤,缝针缝得周围的肉都扭曲了起来,瞅着像一排小碎牙的样子。听道士说这是他以前跟歹徒搏斗时留下的伤口,为此他还得了个什么荣誉。我心想那你好好的丨警丨察不当,怎么又跑去当道士了?想问又不敢问,没想到他像是能看穿我的心思一样,摸了摸下巴的胡须,接着给我讲起他的故事。
他说他这个人脾气太犟,就像毛驴一样,得顺着毛摸,而且性子也直,说话总是直来直去的,一点都不会拐弯。因为这样的缘故,他把周围的人几乎都得罪遍了,当然领导就更不喜欢他了。干了十多年,眼瞅着跟他同龄的人都混得如鱼得水,日子渐渐好过起来了,只有他越混越惨,起初老婆天天骂他,到后来连骂都懒得骂了,有一天她说要出门买菜,结果这一走就再没回来过。
说起这段人生经历,道士脸色如常,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倒把我听得有些气闷:“难道她连儿子都不要了?”道士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微微一笑说其实我还是挺感谢她的,给了我这么一个儿子,你刚见到了,现在也长成大小伙子了。我问那这么些年,你们爷俩是怎么过来的?道士说儿子是我妈帮我带大的,现在他还跟他奶奶在一起住。我问那你又为什么当道士,他沉吟了一会,说我这个人不适合跟人打交道,我总觉得跟人打交道太难了,所以我就到这儿了。我不禁笑了起来,心想看来跟神打交道比跟人打交道容易多了。
下午六点多的时候,我才跟道士告别,临走的时候,我开玩笑说哪天我混不下去了,就过来跟你混吧。道士微微一笑,说施主玩笑了,看你口齿伶俐,性子又活泛,红尘中定有一番作为,这儿不是你待的地方。
正说着话的时候,手机响了,道士笑了笑,说施主要真想出家,先把那个东西扔了吧。说完就转身走了,我白了一眼他的背影,心想这他妈好几千块钱的东西呢,能说扔就扔了吗?真会开玩笑。转念又想连几千块都不舍得扔,看来这辈子我都注定是个红尘庸碌之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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