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崇正在埋头看王小波,没有搭腔。我没头没脑也不便说些什么,而且牢记母亲“谨开口,慢开言”的教训,只当没听见。
瞎子看见我们都没有发表任何不满的言论,把怒气都发泄到东西上,在床上伸腿将门踢得“哗啦哗啦响”,然后风风火火下床,扔下一句话摔门而去:“全都他妈的送的比我多?我不就不相信,我找姜书记评评理去!”
傍晚时分,我和陈崇从散步回来,瞎子正喜滋滋地坐在床沿上,怡然自得地摆弄手里的聘书:“班上真他妈的黑!不过东方不亮西方亮,我还不照样让老姜头帮我弄了个系干部?嗬嗬,保卫委员!芝麻也是官!”
半夜三更江洋和尹维才散发着酒气回来。江洋躺在床上,嘴里边哼哼唱唱。
楼道里齐荣又在发酒疯:“我这次是失败了,不过我喜欢的人,我的梦中情人当选了,这比我自己当选更高兴。”
这是一个分阶层的年代,吃饭分阶层,谈恋爱分阶层,结婚分阶层……新官上任聚会这么浓重的事,这小子居然也能掺合进去,我当时由衷佩服。
选举只是正式入学的一个小插曲,除了瞎子和齐容他们几个,我估计其他人谁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如果不是体检出现波折,生活应该就这样平淡无奇地熬下去。我的交际圈子里除了默契的陈崇,还有勤工俭学的阿亚。
阿亚是个很特别的家伙,虽然家庭并不富裕,但是他却喜欢音乐,勤工俭学拿到钱后,他就花了100元买了个二手吉他。
很多时候,我们在他宿舍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地听他拨弄吉。弹到顺畅处,这家伙就很阳光地对着我笑。
(本章完)
各位朋友,明天再更新吧。晚安。
日期:2011-08-14 10:05:44
第四十六章
全新的校园生活刚刚开始,大家都习惯以宿舍为活动单位。一起围坐在食堂狼吞虎咽,一起去锅炉房打水,甚至上课也一起迟到。
我依然沉浸在丰富多彩的内心世界中保持沉默寡言,但是通过天南海北的来信中找到了些许温暖和自信。
但是这点自信没能让我抬头挺胸,因此视野也没那么开阔。只是因为体检的队伍弯弯曲曲蜿蜒好几百米,女生们叽叽喳喳讨论着学校的轶事,我也得以真切地靠近了班上的女同学。
最先对上号的是胡雅洁,上次开会时只记住了名字,但没好意思直视本人。齐荣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含情的双目给我作出指示。
我习惯性地猴着腰,淹没在高个云集的人群中。为了避免尴尬,我不断地阅读着体检表上聊聊的文字,最后甚至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蒙俊他们宿舍的矮个子吴晓帅正成为人气王,他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中学时代的“阿飞故事”,中学时代的打斗被他渲染得惊天动地。
他讲得眉飞色舞,周围的同学越聚越多,这哥们大受鼓舞,开始手舞足蹈比划着。弄得齐容很是不快,阴沉着脸,怪晓帅抢了他的风头。
嘿,这小子,就这点事还能讲得如此天花乱坠?跟我们高中时代的残酷打斗比起来,南方地区的打架就很小儿科了。
在贵州,县城里的混混欺负农村孩子简直就是家常便饭,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只要他们觉得宝刀好久未出鞘,“手脚生锈”。随便找个“不顺眼”的由头,就能迅速纠集一群辍学的渣滓将你狠狠地揍一顿。
这种事情太司空见惯,无需去报告老师和学校,那只会招来更多的拳打脚踢,最明智的办法有两种:一种就是默默忍受拳头装孙子,一种就是擒贼先擒王,把领头大哥给剁了,其他人也就树倒猢狲散。
我记得高三的时候,几位“古惑仔”大爷因为抢女友把隔壁班同学华子给打骨折。等这哥们出院后,直接把领头的“古惑仔”给打残。
我和好事者赶到事发现场的时候,一贯穷凶恶极的带头大哥斜靠在大树上,嘴巴里只听见往外呼气,并无明显外伤,但七窍流血,眼白上翻。
后来听说带头大哥是被华子他们十几人轮番上阵给做了,方法很简单,用厚衣服抱上砖头,直接往胸口拍,外伤没有但内脏都给震坏了。最后带头大哥只能在轮椅上度过残生。
带头大哥忘记了他们惹错了对象。华子来自县城最偏远的少数民族地区,民风纯朴善良,但性情残暴。
日期:2011-08-14 10:08:49
医院里不时飘出来苏水的味道,同学们坐成一排量血压。我的心脏开始猛烈地慌乱起来。糟糕!今天高血压肯定又不合格,我已经形成了潜意识里的医院恐惧症。
我右手扣住左手的脉搏,深深呼吸,尽量放松心情。但刚才还平缓的心跳频率竟然激励起来。心脏猛烈地撞击着我的胸腔,压抑得让我有些喘不过起来。
别紧张,千万别紧张!记住医生的建议,深呼吸或者找别人聊天转移注意力,不是生理毛病而是心理问题。
我这样安慰着自己,朝晓帅那边的人群轻轻挤过去。
“在我们那儿,打架都是群殴,清一色的都拿木棍和杀猪刀。先单挑,然后集体动手,没有人挂彩趴下决不会轻易停手。我上高二的时候,隔壁班就有同学喝酒后被打死,好多人都以为他睡着了,后来发现他是死后被人家用绳子绑在树干上。”我操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疙疙瘩瘩地讲述当时血腥的场面。
围观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并慢慢向我围拢过来。
吴晓帅离我最近,他的神色先是有些不满,后来随着我故事情节的展开,渐渐变得钦佩和崇拜起来。
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进入校医院大厅。血腥的故事还在继续,大家都伸长了脖子听得津津有味。
受到大家的热捧,我也开始兴奋起来。说到激动处,嘴巴笨拙赶不上脑子的快速思维,我几乎手脚并用。
正说到精彩处,医生的斥责将我狠狠从云端抛到地面:“这位同学,社么事有这么兴奋?口水星子都喷到我身上了吗?”
女医生大概四十多岁,一副仇大苦深的模样,大概是见多了患者,脸总是紧绷绷的。
她眼角微微上挑,把听诊器往耳朵一塞,吩咐道:“赶紧把袖口捋上去,量血压!”
日期:2011-08-14 12:29:20
我忐忑不安地看着医生的表情,希望从中找出安慰,时间过得特别漫长。
医生的眉头微微一皱,扯开口罩不解地问:“年轻人,你那么瘦瘦的,年纪那么轻,血压怎么那么高?这要是上了年纪,岂不是要命?!这样吧,你等大家都测量完了再过来复查一次。”
她说话的时候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并不高,但足以让我感觉到晴天霹雳。
在记忆中我只要量血压就偏高,高考前体检还比较严,还差点给挂了。偷偷灌了一大瓶醋以后才蒙混过关。
父亲曾不辞辛劳带我跑过不少医院,吃过不少偏方,效果仍然不奏效。只要进医院血压必然偏高,后来演变到只要闻见来苏水味道我就紧张。
本以为刚才稍微分散一下注意力就可以过关,结果还是未能幸免。
多年以后我才知道,这一切皆因心理暗示所导致。是年幼时一次偶然的小事故,让压抑一直埋藏在心底,进而成为一种心结。
初一时学校体检,老师没有宣布注意事项,被叫去量血压的时候,我和几个玩伴正玩得特别满头大汗。拉过去一量,医生就当场宣布我高血压。
我走在校园里,同学们都忘记了我的名字,而是直呼我“高血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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