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鼠又眨了眨眼睛。
“你光扎眼算个什么事啊,知道就告诉我啊。”
小松鼠伸出舌头舔左少阳的手指头,吱吱叫了几声。左少阳苦笑道:“我不懂松鼠语言哟,你光吱吱叫,我还是不知道呀。”
小松鼠纵身跳到左少阳的手掌里,蜷缩着坐着瞧他,小脑袋歪着,大眼睛滴溜溜转。
左少阳叹了口气:“虽然你很有诚意地看着我,可是你还是要说出来的,你不说出来我怎么会知道呢……?”
“说啥啊?”门口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左少阳忙抬头一看,见是姐姐茴香,道:“姐,你咋这么早就过来了?”
“昨天你不是在捣腾药材吗?看你昨晚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左右无事,就过来瞧瞧,反正家里大豆和豆花有小姑子照看着。——你的药材炮制得怎么样了?”
“炮制好了,不过要等一会瓦市开市了送去才知道人家要不要。”
“是吗?让我瞧瞧行不?”
“行啊。”左少阳进到炮制房里,把炮制好的几味药拿了出来,把纸包展开。
茴香瞧了瞧,又用手拈了一撮揉了揉,欣喜道:“这真是紫英石粉和炉甘石粉?咋这么细啊?”
“细了不好吗?”
“嘿嘿,当然好了,这么细的紫英石粉,我还从来没见过呢。一准会有人要的!”
左少阳也很高兴,道:“但愿如此,如果卖得掉,那就能多少赚点钱了。”
“碾得这么细,一定能大卖的!”茴香信心满满,“不过要找个好买家,争取卖个好价钱。”
左少阳听姐姐这么说了,更是高兴,想起刚才找小妹的事,道:“姐,你知道桑小妹家住在哪里吗?”
“知道啊,就在你挑水的水井前面一条街,挨着河边的那个杏子巷的巷口上,叫清香茶肆。铺面不大,顺带卖点茶叶。——问这干什么?”
左少阳讪讪道:“年前,我去挑水遇到她和她嫂子,她二姐给孩子断奶,奶胀不消,问我该怎么治,我给了她一个方子,她回去用了治好了,要谢我,见我衣服脏了,就说了帮我洗,我就答应了。约好的那天正好李大娘中风了,在我们家救治,结果耽误了一天,那天我就没去成,结果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后面又连着忙,一直到今天,上午我去了。听那少*妇,可能就是她嫂子吧,说小妹那天在河边等了我差不多两个时辰,结果就病了,所以,我想去给她瞧瞧病。”
茴香这才明白,瞧着左少阳笑:“你还想着这事啊,别是真的中意人家小妹了吧?”
“哪有啊!”左少阳感到脸上有些发烫,“我就怕人家误会,想解释一下。”
“有啥好解释的?不就是洗件衣服嘛。这种事你还真别往心上去,人家或许也是看你可怜随口说说的,不是对你有什么意思。”
“我知道,姐,我可没往那方面想。”
“想了也没用,她爹最是市侩的了,所以最好还是不要去招惹的好。没得惹气受。”
“我没想招惹谁,就想去瞧瞧她的病。”
“那好办啊,你不是铃医吗?去她茶肆门口转转,她要叫你去诊病,你不就有机会见她了吗?要是没叫你进去。你就别把这事当回事,该干啥干啥。”
左少阳喜道:“这主意好,还是姐姐有办法。那你帮我盯着点,我去去就回来。”
“你可快点!”
“我知道,很快!”左少阳把药箱背在背上,手拿铃医幡子和铃铛,一边说一边往外快步而去。
刚出门还没到巷口,迎面来了个老者,穿着锦袍,白须飘飘,满脸红光,瞧见左少阳,满脸堆笑迎了上来,拱手道:“大郎,你这是上哪去啊?巡医去吗?”
左少阳不认识这老者,听他叫自己作大郎,那应该是熟络之人,忙拱手打哈哈:“是啊。呵呵”
“你爹咋不去?”
“我爹……,嗯,我爹还没起床,我自己个出去转转,就在近左,卖卖药丸啥的,不看病。——呵呵,我爹不让我看病。”
“那是应该的,你还小,没满师嘛。”老者捋着胡须笑道。
“那我走了啊,老伯。”
“等等!老伯我话还没说完呢。”老者招手道,“我正想往你家去,没成想这里就碰到你了,既然你爹还没起床,先跟你说说也成,回头你跟你爹商量商量。然后我再来。”
“老伯有什么事请说吧。”
“嗯,是这样的。”老者捋着胡须左右看了看,没有熟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听说,你们治好了那满城药铺都去了,都没治好的中风的老妇人?”
“是啊,”左少阳瞧了他一眼,“很多药铺嫌人家没钱,不给治。我爹心眼好,贴钱治的。”
“嘿嘿,”老者感到老脸有些发烫,低声道:“你们治疗老妇这方子,你……,你知不知道?”
“知道啊。”
“太好了!”老者有些激动,搓了搓手,又左右看了看,从怀里摸出钱袋,取出一吊钱,递给左少阳:“喏,你把方子告诉我,我用这吊钱跟你换,好不好?”
左少阳笑了:“对不起,我前些天摔着头有些失忆了,好多事情都忘了,请问老伯是……?”
老者惊讶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左少阳:“摔着了?严重吗?”
“我都记不清您是谁了,您说严重不严重?”
“那是,呵呵,没关系,外伤失忆,过一阵子就会好的,对了,老伯我姓封,是‘回**铺’的掌柜,也是药铺的坐堂郎中,记起来了吗?”
“哦,原来是封郎中。”
“刚才老伯说的建议,你觉得如何?一百文可不算少了,能买一斤猪肉呢。”
第72章 吹河风的老茶客
唐朝治疗中风,用的方子因为要使用人参,而且用量很大,算下来一剂药要用四千文左右,非常昂贵,而左少阳用的后世新方,一剂药才十几文,当真是天壤之别,这样看来,说这方子是点石成金也不为过。这封郎中闻着味就找上门来了,以为左少阳年轻,好骗,想用一百文买这方子。
左少阳也不点破,淡淡一笑,道:“封老伯,这方子嘛……,嘿嘿,我们不卖!再见!”说罢,扛着幡子扬长而去。
封郎中追了几步,道:“大郎,再商量商量嘛,价钱好说,不行我可以加啊,一百三十文如何?一百五十文!我都出到一百五十文了……!”
左少阳没理他,快步如飞,钻进小巷。这附近的街道他已经转熟悉了,甩掉封郎中后,转到杏子巷口,果然看门一间小茶肆,过年的时候逛街,曾路过,只是没在意。
走近了瞧,这茶肆不大,门前挑着个幡子,上写“清香茶肆”几个大字。大堂里摆着低矮的竹子编成的小方桌和小竹椅。此刻天亮不久,只有几个喜欢喝早茶的老茶客,散散地坐在里面,端着各自的大茶杯,慢悠悠品着茶。靠里还有个门,通向后院,门边有个陈旧得看不出本色的柜台。柜台上摆着几个大铜茶壶。
桑小妹的哥哥桑娃子提着一个壶斜靠在柜台边上,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付没睡醒的样子。柜台里,桑小妹的老爹正低头翻开一本帐,她母亲桑母手提着个大铜壶,各处走动,给客人续水,这桑母身材矮胖,不过老脸上却满是褶子。
左少阳手里当啷摇着铃铛,一边瞧一边慢慢从茶馆门口走过。并没听见里面有人招呼自己,便站住了,又慢慢往回走,把铃铛摇得更响了,只是这铃医不能吆喝,所以只能靠铃铛来告诉别人是铃医路过。
桑母提着茶壶瞧他笑道:“是小郎中啊,来喝茶吗?里面坐嘛!”
“不不,”左少阳讪讪摆摆手,“我……,我等我爹。”
“哦,你爹好长时间没来喝茶了。今儿个要来吗?”
“不不,嘿嘿,我们要去巡医,让我在这等着,伯母你忙啊……”左少阳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到了巷口,还是没听见有人招呼自己。
他有些气馁,想回去,可眼前浮现的是桑小妹幽怨的眼神,不觉还是转身过来,又慢慢往回走。这一趟走得更慢,差不多是一步三摇在踱方步了,可过了门口,还是没见桑小妹,连桑母都进厨房去了。
左少阳只好死心了,扛着铃医幡子,铃铛也不摇了,垂头丧气,返身快步走过茶肆门口,准备回家。
这时,就听到茶肆里面有人笑道:“这不是贵芝堂左郎中的儿子吗,喂,你在这转悠啥呢?”
左少阳站住了,转头瞧去,只见大堂通向后院的门边站着个老者,个子很高,跟竹竿似的,脑袋都要碰到门栏了,正冲着自己笑,却不认识。但见他挽着个发髻,用绸带扎着,花白的胡须飘在颌下,身穿圆领长袍,面料是上好的绸缎,长袍丝棉夹袄,这身打扮可不像穷苦人,不知怎的跑到这僻静小茶肆里来喝酒。但人家认出自己了肯定是熟人,便皮笑肉不笑咧了咧嘴,拱手随口说了句道:“老伯您好!”
那老茶客笑道:“小郎中,进来喝杯茶吧,顺便帮我瞧瞧病。看你学到了你老爹的几成本事。”
左少阳一听有人找自己看病,正好借这机会进去等桑小妹,忙拎着幡子进了茶肆。柜台前靠着桑娃子,还有柜台后看帐的桑老爹都冲他笑了笑,左少阳忙也回了个笑容,跟着那老茶客进了后院。
这后院很小,是靠着河边的一个吊脚楼,凌空悬在河边上。靠河边的栅栏,做成了带弧形靠背的长凳,坐在长凳上,看着吊脚楼下清幽幽缓缓流淌而过的河水,仿佛身在河中一般。这要是在盛夏,河风徐徐,绝对是避暑纳凉的好去处。只可惜现在是寒冬腊月,河风吹拂,当真是美丽冻人。
后院没人,就这锦袍老者,一个粗瓷茶杯装着大半杯浓茶,冒着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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