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娘事》
第1节

作者: 丁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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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09-7-24 11:07:59

  此文是多年前本人在鬼话之时构思创写,如今多年惘然,再及回头,诸事不同,所幸此文已完成,故地重访,望不弃。
  本文是以旧上海妓院历史文化为背景烘托下的一个故事。
  文章以女讨人眼睛为故事视角,把自民国到解放后上海四马路一群烟花女子不同的人生命运展示出来,其中,也穿插了眼睛自己的人生故事。
  本文虽名为恐怖悬疑文,但主要揭示的是旧上海妓女的人生血泪史,笔者经过大量资料调查,也进行过原址探访,并且,为力求真实,整篇文章全部以上海方言灌穿。
  此文目前写到解放前夕。

  目前以聚春院与敷香院,四马路2大长三堂子(旧指高等妓院)中,十三玲珑,金盏菊,十三翡翠,潘楚怜,裘纨素,柳月来,肖凰,沈容倩等8大女先生的故事展开描写,其中埋有苏州白家灭族案,上海许氏杀妻案等隐线,尚未展开。代序未完。

日期:2009-7-24 11:09:00

  楔子 青蛙的坟墓
  一个好看的小姑娘。
  因为好看,所以人人都叫她小妖精。
  久而久之,她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深宅之内,她住在最里边,窗户纸破了,在晚上,呼呼的漏着小风,所以她干脆支起来,让明硕月亮的光华流进来,沉迷的看,看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

  屋子旁边是口大井,每天奶娘都在井边洗衣服,阖府的衣裳,似乎怎么洗都洗不完。她待在边上,扔石子跳格子,哼着谁也听不懂的调调。有时候太阳好,晾开的床单在暖和的风里鼓着,她把身体裹进去,一层层的卷,咯咯的笑,喃喃着说:“好极了,谁也找不着我了。”
  她的生活,似乎就局限于这个屋子,这口井。
  有时候,她也会出去,把脸抹的干净,奶娘领着,穿过花径亭榭,她还来不及看清脚下彩色石子的小路有几种颜色,就被匆匆带去前厅,去见她的父亲。当然,见这个叫做父亲的人并不止她一个,每当他回来,通常是满满一厅堂的人,许多的小孩子叫着闹着,她站在最旁边,眼睛只盯着堂上挂着的富贵牡丹,汁色浓艳,仿佛眨眼间,颜色就会淌下来,像奶娘熬的梨膏糖,味道很甜。每个小孩子都有礼物,父亲给的,她也有,每一次,她都安静的拿,不说话,只牢牢看那东西,每次都不同,衣裳,发卡,糖果,小布娃娃,无论喜不喜欢,都紧紧纂在胸口。

  这个时候大娘总说:“瞧这小妖精,拿了东西谢字都不说一个,没教养的东西!”
  父亲对她,也只是轻微一声叹息带过,她对父亲,也只是依稀记住了晦暗的皮肤和灰白的头发。父亲每次再出门做生意,也是一大家子人一窝蜂的送,她叫不出的姐姐妹妹还会死了人似的扯着嗓子的哭,她靠在门的角落,眼瞧着那丝丝的白发在清早的风里轻轻的撩动,心里想着的,是下一次的礼物。
  她知道,她像极了她的母亲,奶娘说的。母亲的名字叫妖精,大娘说的。
  因为母亲是妖精,所以她是小妖精。
  奶娘说:“你娘,是世上最好最美的。”
  原来,世上最好最美的,就是妖精。

  她不记得母亲的样子,按理说她应该记得,她的记忆很早,她记得自己三岁时用砖头砸死了一只青蛙,砸的扁扁的,因为她总抓不住它,所以砸扁了埋起来,就不会找不着了。母亲是她快五岁时走的,奶娘说是去看戏,是冬天,什么都没带,只穿了件薄呢外套就出去了,出去了,就没再回来。如今,她十岁了,却怎么也想不起过往的岁月里有过这样一个妖精一般美丽的女人,甚至,连个影子的轮廓都没有。

  奶娘很会讲故事,半夜里搂着她说《聊斋》,小倩,细柳,白秋练,一遍一遍,说的睡着了,她的精神却好,眼睛很亮,拼命的摇:“奶娘,再说嘛,还要听!”
  故事听的多了,她学的绘声绘色,便去埋青蛙的地方讲给青蛙听,她给青蛙起了名字,叫作扁扁,当年她把青蛙敲的扁扁的,眼睛碎了掉出来,白白的汁,黑黑的血,她把和了泥土和血的手指放在嘴里唆着,咸咸的腥。她笑了,笑的比旁边的更大声,嘴里嘟囔着:“扁扁!扁扁!”
  很多时候她会带着好吃的来找扁扁,比如梨膏糖,它是它的朋友,有什么她喜欢的,都会和扁扁分享。
  这天,她带来了一只猫,她在草丛里发现的,黑狸花的纹,很漂亮,声音很小,皮毛很软。
  “扁扁,这是咪咪,”她把裹了布条的猫咪拎起来晃了晃,“我给它做的小衣裳,好看么?”

  猫咪有些惊恐的叫,她把它放在膝头:“别害怕,小猫,听我的话哦,和扁扁一样,就有糖吃。”
  她仔细的观看小猫,忽然叫起来:“你有胡子呢,你是个女孩子,怎么有胡子呢,真丑!”伸手就去揪,猫咪吃痛的嚎叫了一声,啪的挠了她的脸,转身就逃。她呀的叫起来,一摸,有血渗出来,却也顾不的疼,跑着跟去。
  “咪咪,别跑,我要生气了!快停下来!”她喘着气叫。
  “是你在吓我的猫么?”她止住脚步,盯着面前有些嗔怒的女孩子,比自己大些,是哪的屋的姐姐,她不记得了。
  “你的,猫么?”她一字一顿,即而摇头,“不,它是我的。”
  女孩子上下打量她,嘲睨着笑起来:“你有问题吗?”随即向猫招了手,“大虫,回家了!”猫似真的认识这女孩,一声召唤之下竟妙呜一跃进她的怀里。

  她咬着下嘴唇,眼睁睁望着那女孩子抱着猫咪就要走远,不促防之间就冲了上去,一把抢了就往自己的屋子跑。
  “你干什么,快放下!”那女孩子跟在她后面追,她闭着眼睛疯跑,猫咪在挣扎,她抱的更紧,“就要到家了,咪咪,听话!”
  看到屋子了,此时,她却不凑巧的摔了一跤,猫也被摔的老远,受了惊吓,噌的窜到了井壁上。
  那女孩子也上气不接下气的追上来,见她跌在地上,鼻孔里哼了一声在她身边走过就去接那猫咪:“活该!”
  她的手掌生疼,怕是在泥地上蹭破了,一看,两只手血淋淋的不听使唤的颤,一瞬间她委屈的想哭,瞅着那女孩的背影却没掉下眼泪来,她听见自己的牙齿咯噔磨了一下,想也没想就站起来呼的往前一扑。那女孩子刚要抱到猫咪,不设防之间就被这么直直一撞,咚的就落到了井里。

  她听见对方的惊叫,然后是一声闷响,有丁点的水花溅起来。
  嘘了一口气,她看着井边惊魂未定的猫咪,还好,猫没掉下去。
  “你以前叫大虫?”她抱起猫,有些不满的抽抽鼻子,“真难听,还是咪咪好听。你说是吗?”

日期:2009-7-24 11:11:00

  一段落皮肉生涯
  1,妓院 楼梯
  眼睛打的小瞌睡,又一次被屋中嬉笑呻 吟的肉 体 触 碰声打断。听的多了,眼睛也就觉得和外头的猫叫春相差无几,见怪不怪了;就像无论什么肉,再白花花的好看,搁在砧板上,还是和猪肉无差。
  四月的夜里,小花厅里还有些潮冷,裹紧了毛衣开衫,眼睛打了个哈欠继续睡。毛衣被洗缩了水,金盏菊不要了,撂给了眼睛,枣红色的羊毛,袖口绞了黑丝绒的滚边,虽然有些起球,但眼睛很喜欢。
  柯小开是精力旺盛的人,每次他来,金盏菊都不得好睡,眼睛也是。明天早上刷马桶的时候,对门的阿青肯定会问:“眼睛,昨天又上夜班啦?夜班费有哇?”
  以前柯小开也是给过门口蹲小班的小费的,但没给过眼睛,因为眼睛不会笑,给了小费也不说谢谢,就拿眼睛直楞楞看着,让人再没了兴致。所以,院里打小牌的时候,眼睛是不许进的,因为一张晦气的面孔。

  眼睛知道院里的其他人都议论金盏菊,因为她总是留客过夜,一丝没有长三堂子的架子,西屋的潘楚怜更是嗤之以鼻的说:“到底是北面小班来的,一身sao气。”
  金盏菊是北平来的,但老家是山东,有时候她会自己烙饼,卷了葱抹了辣酱发了狠的啃,吃完了,再一遍一遍嚼了茶叶漱口,漱的嘴唇都泛了白,才罢休。
  孰贵孰jian,眼睛是不管的,因为这件毛衣,蹲小班的时候才不怎么冷,眼睛心里,还是感激金盏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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