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的?哪采的?我们局子里?还是烧好的?”贾正清觉得匪夷所思。
“探,探长,,”肖毛毛迟疑着颤举起自己的手,头却埋的更低:“是,那个小姑娘在拘留室的墙壁里厢采的野生,蘑菇,她一直求我,我一时心软,,,,”讲到最后,已经声细如蚊。
贾正清楞了几秒,一拍桌子:“你!滚到墙角去站好!”
肖毛毛站过去,心里委屈的紧,旁边的几个同事已经开始窃笑。
肖毛毛低着头对贾长官说道:“你让我站多久都成,就是别给我老子晓得了!他晓得了,我的腿都要给打断了。”
贾正清看看肖毛毛,叹口气,说道:“肖老根怎么有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
肖毛毛嘀咕着:“他自己也老说,他就希望你是他儿子呢。。。”
旁边又是一阵哄笑,贾正清嫌烦的挥手:“去去去,都出去,没事体做啦!”又嘱咐道,“看到肖老根,都别告诉他,晓得哇!”
日期:2009-7-24 11:44:00
番外 流落
刑妮是一个童养媳。
那些时候,天津子嗣单薄的人家,大多都有。
她还记得第一次看见小韦,比自己小一岁的男孩子,个子却不比自己矮,头发黑黑的,脸也是。
小韦很顽皮,整天玩的灰头土脸,她闷闷不作声,只跟在屁股后头,有时候小韦跑的太快,自己跟不上,还会跌跟头,“你真没用!”小韦羞她,但会扶她起来,她的脸红到耳根,却依旧紧紧跟着不放。
进门的时候,婆婆阴着脸耳提面命:“把小韦每时每刻都给看好了,一丝儿差错都不能出!”
小韦家三个孩子,两个比小韦还壮实的哥哥已经死掉了。因此,刑妮每一天都过的战战兢兢。
刑家在这一片很殷实,却没什么街坊邻里来往。闲言碎语中,刑妮也了解了一些,其实是早知道的,来的前一日,继娘磕着瓜子,压着声的问继爹:“妮子送去这样的人家,好不好啊?”
继爹的烟袋吸的汩汩的:“什么好不好,咱票子都收了,还能反悔不成?”
“只是。。。那家的状况,可碜人的很。”
“这可真是马后炮了,早您干嘛去了?再说,怎么说也是去做少奶奶的,总比那丫鬟姐儿的好太多了,算拣了高枝了!”
“我可是听说,那家几代都是侩子手,手底下的冤魂老了去了,这可好,给缠上了,三年死俩儿子,这最后一个,还不定保不保的住!。。。那妮子,不成寡妇了?”
“嘿嘿,你怎么转不过弯来,他家没这事,会看得上妮子?您哪,现在再想,也忒迟了吧,明天就来领人了,大晚上的您才瞎琢磨。”
摸着第二天要穿的红棉袄,她抖瑟着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很多事情,她并不想弄的太明白,反正是卖,卖到哪里,还是卖。
远亲近邻的都知道,刑家,是受诅咒的人家。当家的煞气太重,才报应在未成年的儿子身上,大儿子从小淘了无数鸟蛋,爬那么棵矮树,按理说跌不死,却在落下的途中给伸出的树杈给抻了脖子,落到地上,颈椎已经脱位,一颗头晃晃荡荡,人气已经不在。
不知道是哪个算命瞎子的传授,刑家太太一心相信只要儿子成家立业,就可逃过一劫,所以,刑家的童养媳不止刑妮一个。
小韦二哥的童养媳,是个大娘子,双十年华,皮肤白,屁股大,微翘的嘴唇下坠了一颗痣,就是这颗寡痣,破了功,害死了男人,这话是婆婆说的。反正刑妮见到这个只能待在后院的二嫂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一张纹丝不动空无表情的脸,嘴角一道疤,那催命的痣,已被剜去了。
二嫂不如刑家的老妈子,寒天冻地的手裂了,血甩一甩,继续浸到冰冷的水盆里搓衣裳,无反应般。刑妮在边上怔怔地看,心里凉飕飕。小韦跑过来,把一串大山楂的糖葫芦塞进邢妮手里,上头的糖精在冬季稀薄的太阳底下弱弱的闪烁甜蜜的光线,邢妮眯了眼,跟到小韦的屁股后头。
同人不同命。佣人们都这样讲。
晚上吃饭的时候,没见到二嫂,婆婆沉着面孔,吃的不紧不慢,刑妮也喏喏的不敢出声,但偷偷藏下一个馍来,抓在手里,手心里汗津津的。
夜里外头落了雪,刑妮乘了月光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后院走,双手箍在胸口,手心里暖着那个馍。
没有光,门里边却是有声的,没有睡吧,外头太冷了,她缩缩脖子,啪的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门,珍惜在手心的那个馍,在一瞬间的错愕中,啪的落在地上。
门哐当着,白条条的夜光裹着风嗽的钻进去,二嫂赤条条的,只瞧见侧边的头发,手手脚脚被绑着,浑身的皮肤白的泛清,丨乳丨房上的两条血痕夺目的映进刑妮的眼睛,公公探起肥摊的身子,西梭着自二嫂双腿间褪出自己的一团东西,抖了抖,斜着眼睛瞧她。
刑妮在下一秒闭了眼睛飞也似的逃跑,背后是公公混沌的声音:“死丫头片子,不懂关门哪!”
刑妮拉着小韦的衣裳角:“小韦,你可不准死啊。”
小韦刚刚打架回来,眉毛蹭破了一点:“女孩子家家的,真烦,放心吧,有我在,没人难为你。”
然后,长大了。
期间的一些日子,婆婆还是阴着脸,公公还是喝醉酒,二嫂还住在后院里,佣人们感叹的,还是同人不同命。
只有一次,二嫂病了,婆婆意外的去看。
“病了,就要吃药。”婆婆的声音不容质疑,一碗呛鼻的黑乎乎的药汁也直僵僵的灌到嗓子里,刑妮在边上看着二嫂硬撑着的尽是红血丝的眼睛,鬼也似的扫向自己,跟着一起心惊胆战,肯定很苦吧。很多年后,刑妮知道它其实并不苦,或者是只少量的加在燕窝里,吃不出什么味道吧,每次她吃剩的燕窝,凯丽总会卡了油去,半点都不浪费的,即使是加了料,也是如此。
二嫂开始难受,拱着身体就在泥地上呻吟,接着是痛,打滚,嘶哑着哭,扯头发,嘴唇咬出血来,婆婆在一边冷冷的看,不说话,二嫂着实的痛,只痛着,也不说话,刑妮瞧的毛骨悚然。
血流出来,从裤裆里,很多,像蜿蜒的小小溪流。
太太的陪嫁佣人褪下二嫂的裤子来,刑妮跟着婆婆上前颤微微的看,此时匐在地上的女人冷汗淋漓,像小韦那只戳坏漏了气的皮球。
婆婆满意的看了女人跨间一团模糊的血肉,吩咐着:“拿个袋子封了,扔的越远越好。”又转过头来,狠狠看了邢妮,“你记好了,看住自己的男人!”
自此,刑妮更加形影不离的跟着小韦。
然后忽然有一天,二嫂自家里消失了。
小韦快十六岁,长出茸毛一般的小胡子,刑妮拿了篦子细细的刮,小韦叫着痒痒,伸手呵她的痒痒,叫闹着就到了床上去,虽然心里想过多次了,但还都是第一次。刑妮觉得,小韦像一把锋利的铲刀,让她身体深处的清涩小芽破土而出,纵然紧张疼痛,也是心之所向。
一晚上的动静太大,白天的时候,所有的佣人,包括公公,看着邢妮,都是暧昧的眼光。婆婆倒是高兴的,有了张罗婚事的意思。
小韦整十六岁,讨了辆两轮车做礼物,那个时候,这还是个稀罕物,刑妮坐在后坐上,小韦骑的快,两个人的脸都红扑扑,手牢牢挽在他的腰上,身体到心,都是满满的,跟着车骨碌的旋转,漫到了天边。
听了戏,天桥底下看了杂耍,吃吃喝喝玩玩,回家已是天晚,怕婆婆讲难听的,绕了近路回家,一条长巷子,没有几户人家,转出去再走大路,就到了。刑妮手上攥着一根孙悟空的捏面人,她喜欢仙女儿的,但小韦更喜欢这个,于是买了给她。
巷子太小,连路灯都没有,只籍着夜光磕绊着朝前骑。
忽然一个急刹车,孙悟空掉在了地上,头分了家,断成两截。
刑妮躲在小韦后头,只露出两只惊恐的眼睛。
拖到巷子的最里头,挣扎的时间都没有的,手脚就给捆起来,嘴巴被塞住,叫不出声。
几个人围住她,记忆像凝在了冰点,她哀求着看向一边跪在地上的小韦,看见的,是他因为惊愤而扭曲变形迸出血丝的眼睛。
远处有门户闪出一线光来,她呜呜的叫,抡斧头的蒙脸男人转头看过去,手中的斧头扬了扬,光又不见了。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