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年头的穷人，真他娘的比畜牲还不如！”
　　“我们不谈扫兴的事儿了。小方哥，我们回房间去吧。”
　　“慢点儿，我还有话要说。阿欣哪，你我都是穷苦人，我俩是同病相怜的人儿，雾城市的情况你不知道，仲哥和亦伯哥的情况，你更是空白。亦伯哥的情况，我未入狱的时候就有所耳闻，富甲天下，你想，亦伯哥能和穷光蛋称兄道弟？所以我很担心你明天的事儿，无论如何都不能下死手。”
　　“明天我见机行事，小方哥放心。我会让亦伯哥满意的。”
　　杨凯欣与周小方相处半年多，虽然知道周小方是个口直心快的人，但就怕周小方为讨好郝亦伯口实心非，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周小方单纯的个性又被郝亦仲了解，郝亦伯定会按照周小方的急性子给自己布下陷阱。
　　“你怎么还糊涂啊！阿欣，我这么对你说吧，假设明天你把那个丨警丨察做掉了，要是亦伯哥袖手旁观，你怎么办？你一个孤儿，我是社会底层的百姓，你犯事儿了，我想帮都帮不上，只有干瞪眼的份儿，你知道不？”
　　杨凯欣对周小方瞟了一眼，见周小方的眼眶里已有泪花闪动。但是，他想到自己肩负的任务，在周小方的面前是万万不能流露出情感来的；即使周小方是出于真心相帮，也不能轻易相信，因为要提防节外生枝。
　　凌副厅长曾说，当卧底丨警丨察是扮演多面的角色，一要让他人觉得自己是个大笨蛋；可在某些方面，又要让人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社会渣子。更为重要的是经常要装糊涂来瞒天过海，以达到让别人完全相信的程度。

　　“你说我怎么办？难道你要我出尔反尔，不答应亦伯哥的事儿？”
　　周小方对老宅的院子里扫视了一会儿，扭头望着杨凯欣，欲言又止。也许他控制不住激动，泪水溢出，担心让杨凯欣看到，顿扭过身去。
　　“我……我哥俩求生存十分艰难，但我们又别无选择，因为我做小商贩吃过苦头，不想再重蹈覆辙，只想寻份安稳的工作。我知道你阿欣与我一样，渴望一份安稳的工作，所以你才答应亦伯哥的苛刻要求。今天我给亦伯哥当传话筒，已经是违背了我的良心。可是，可是我又渴求这份工作。”
　　“你不要伤心了，小方哥，我理解你的苦楚。”
　　日期：2012-06-10 19:22:12
　　“我能不伤心吗？阿欣，你知道不，明天你是在往火坑里跳啊！世上的事情就怕万一，要是你明天真把那个丨警丨察怎么样了，杀人抵命，这只是早晚的事情，谁也救不了你。如果你留个余地，蹲监狱总还有出来的哪一天。我俩都是穷光蛋，我今天才违背亦伯哥的授意，对你多说这些话。”
　　杨凯欣面对激动不已的周小方，一时不知如何安慰。但凌副厅长曾反复叮嘱，在以后的卧底日子里，无论是谁，千万不要动恻隐之心，因为你的身份已不再是人民丨警丨察，而是社会上的下三滥，彻头彻尾的人渣。
　　“我一个孤儿，小方哥，至于以后是个什么情况，我想仲哥会看在我们在监狱里的情份上，不会撒手不管。你以前揍过城管，仲哥与亦伯哥对你又了解，我是陌生人，为表忠心，如今只有按照亦伯哥的要求去做。”
　　“好吧，我再说也是多余的了。祝你明天马到成功！”

　　周小方说完，扭头走出了假山，没有对身后的杨凯欣瞟上一眼。他此时的心情是个什么滋味儿，没有人知道，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
　　杨凯欣见周小方怏怏不乐地走了，心里也很难过。可又不能对周小方敞开心扉，促膝相谈，因为他不知道周小方是否在扮演另一面目的角色。
　　明天，将是个刻骨铭心的日子，自己将扮演一个地地道道的人渣角色。如果露出一点儿纰漏，将前功尽弃。明天究竟使用什么作案工具，对那个丨警丨察下手呢？可是，郝亦伯很狡猾，行动方案事先又不透漏半点儿消息。
　　杨凯欣和周小方从假山那里回来吃饭后，就躺在了床上。俩人没有再闲聊，想着各自的心思。杨凯欣的心里更是无法平静，因为明天要办的事儿不是上级下达的任务，是黑恶势力为拉自己入伙，同时也为考验自己所布下的陷阱。自己如果畏手缩脚，就很难打入到郝亦伯的身边去。
　　杨凯欣越想越着急，给李清华发出的信息，为什么还没有回复呢？要是李清华回复了，就可把明天的情况发出去。这只电子手表的走时很精确，其他功能也正常，难道它的通讯功能已经损坏，抑或出了故障？

　　刚开始，杨凯欣听过周小方说郝亦伯要他明天去做掉那个丨警丨察的消息后，见李清华久久没有回复，就想出去给凌副厅长打专线电话汇报情况和请示。可是，当初凌副厅长曾反复强调，一个合格的卧底丨警丨察，面对突发的情况，脑子必须保持高度的清晰，然后果断地作出抉择。
　　夜幕降临，老宅的院子里传来了汽车的轰鸣声。
　　杨凯欣和周小方几乎是在同时翻身坐了起来。不容置疑，驶进院子里来的汽车，是郝亦仲的坐骑。这声音杨凯欣耳熟能详。心想周小方说的情况果然属实，郝亦仲晚上回来给自己壮胆，以便明天办事儿手脚利索。
　　杨凯欣和周小方走出房子，与上楼来的郝亦仲几乎碰个满怀。
　　“仲哥回来了啊！”
　　“仲哥，快进屋吧！”
　　杨凯欣和周小方对郝亦仲打过招呼后，顿将身子闪一边，让郝亦仲走在前头进房间里去。郝亦仲没有说话，径直走进了房间里。

　　郝亦仲走进房间后，没有落坐，站着对杨凯欣瞟了一眼，慢条斯理道：
　　“阿欣，今晚你早些休息，明早办事儿。”
　　“明早办事儿，仲哥，我怎么做？”
　　“今晚早些休息吧，养精蓄锐，明早我会告诉你的。”
　　郝亦仲说完，扭转身走了。到隔壁他自己的房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