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明亮一进屋,她就劈头盖脸地拿着扫把横扫过来,余明亮被打得眼冒金星。余明亮抓住扫把,问:“什么情况?”徐翠莲说:“你抱着她上车了!你抱着她上车了!”余明亮知道自己是为满春挨打,释然了,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呆呆的坐在凳子上,任徐翠莲打骂,徐翠莲打一下,他说一句:“打得好!”余明亮呆若木鸡的样子煞是可怜,徐翠莲丢下扫把,抱着他的后背说:“你怎么不躲一下,让我看看,你身上伤了吗?”余明亮大度的站起身,说:“没事,我知道你心里苦。”
这句话击中了徐翠莲的软肋,她觉得余明亮是懂她的,她嗷嗷地哭起来。余明亮洗了手巾为她擦泪,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举动啊,徐翠莲被感动得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她想肯定是耿嫂看走眼了,就算是余明亮抱满春上了车,他现在也是悔改的表现,她的大门时刻为他敞开,不管他犯下什么滔天大罪,她都一律赦免。她擤了把鼻涕,打开遮菜盖,说:“吃饭吧。”
其实她不知道余明亮心里打得是另一把算盘,余明亮一心想和满春好,只要满春一声令下,他立刻离婚,和满春结婚。所以现在他要对徐翠莲好一点,因为她马上要成为一个可怜的弃妇了,希望他对她好,她离婚时能爽快点。
余明亮开始千方百计的对徐翠莲好,花了所有工资给徐翠莲购置新装,送各种礼物,徐翠莲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能赶上这一出。徐翠莲穿着新装,得意的到传达室,对耿嫂说:“我男人给我买的,好看吧?你上回看走眼了,我家明亮不可能抱着满春上车,以后你不要对我男人说三道四的。”耿嫂说:“哼,你等着瞧吧,我看这戏还没完。”徐翠莲从此再也不理耿嫂。
日期:2011-07-05 16:52:50
吕石海铸下滔天大罪后,惶惶不可终日,心想:满春怎么不带人拿着菜刀杀过来?人间蒸发了一样。怕不是去法院告我了吧?我必须马上找到满春。吕石海拨通了满春单位的电话。耿嫂在那头说:“你是她对象吧?她请假了,几天没来上班。”吕石海问:“你知道她家住哪吗?”耿嫂:“我怎么知道。”那头撂下电话。吕石海是个呆板木讷的人,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每天打电话找满春。耿嫂心想:这回有好戏看了,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满春捡回一条命,她发誓再也不寻死了,她横下一条心,一辈子都不结婚不嫁人,守着一个耻辱的秘密孤独终老。想明白了这些,心里豁然些了。她穿上青色的衣服,把头发用白色手绢扎起来,满脸沧海桑田难为水的高深莫测,俗话说:女要俏,三分孝,这素雅的打扮倒像是别有一番风情。满春一夜从女孩变成女人,满身成熟的风韵,散发出承载痛苦折磨的柔韧,多么有女人味啊,她自己却没察觉。
满春照例给师傅泡了杯茶,师傅说:“病好了?最近吕石海找你找疯了,他很关心你,你给他回个电话。”满春小声念了句:“让他去死。”喇叭又叫了:“林满春接电话。”满春气冲冲地跑到传达室,耿嫂说:“你对象打来的,每天一个。”满春直接把电话挂了。耿嫂说:“还拿翘了。”
余明亮知道满春来上班了,心情雀跃,他每天躲到无人的角落,偷偷观察满春,满春那凄凉孱弱的身影牵扯着他的心,他希望有合适的时间冲上去,抱着满春,高呼:满春,我来拯救你,不要怕!
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徐翠莲加强了对余明亮的管制,她偷偷地躲在余明亮身后观察他呢。每当余明亮要冲上前,耳朵就被徐翠莲死死的掐住,被拖回家。徐翠莲对余明亮又好气又好笑,总是不能恨他,她尽心的照顾着余明亮的生活起居,她一边拨着大蒜子一边和他谈心:“明亮,我算知道了,你是个心软又感情丰富的男人,一喜欢上一个女人就要一辈子对她好。我很喜欢你这一点,觉得这样的男人有情有义,让人窝心。可是现在我是你的堂客,而且我也永远不会离开你,你在外面做过什么我都会原谅你,家里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你在外面的心收收吧,为满春想想,她一个闺女被你这么缠着会嫁不出去,耽误她一辈子啊!我会一直等你,让你有一天用对她的那份心对我。”余明亮希望徐翠莲又打又闹,让他有决绝的心,他最受不女人温柔了,女人一温柔,他就心软,看着徐翠莲逆来顺受,温柔的卑微着,他对徐翠莲更加同情了,他一心想着满春,却对徐翠莲越来越好。
满春知道余明亮一直在暗中追随着她的身影,她心里好温暖,心想:一辈子有余明亮这样爱过我,我值了。我是个肮脏的女人,配不上余明亮了,他堂客对他好得全单位都知道,我不能毁了他的家庭。余明亮你一定要幸福,我吃多少苦都无所谓,有你替我幸福着。真不知道我以前是怎么想的,总认为你配不上我,我真傻。
日期:2011-07-05 18:12:53
满春上厕所,看到纸筒里的卫生巾,发现自己很久没来月经了,她想可能身体被糟蹋了,内分泌失调了。满春一个人在食堂的角落扒着饭,她闻着菜味,感觉不到菜香,倒似一股腐烂的味道,她夹起一块肉塞到嘴里,感觉特别腥,胃里翻江倒海起来,她要吐了,爬起来到洗手池一阵呕吐。九菊怀孕时呕吐的样子浮现在脑海,满春有种不祥的预感。
满春用围巾捂着脸,找到一家偏僻的妇产科医院。医生是一个满头灰发的老头,他问了问症状,摸了摸脉,说:“恭喜你,怀孕了!”这似一声晴天霹雳炸开了满春的身体,她垂死的挣扎说:“不可能吧,你检查清楚一点。”医生最听不得别人怀疑他业务不精,不满地说:“我做了几十年的医生,一摸脉就知道怀上没怀上。你要是没怀上,我把脑袋拿下来给你当凳子坐。”医生一阵发咒赌誓,把满春死死的钉上了耻辱架。满春抓着自己的大腿,把肉就掐紫了,嗫嚅:“我不想生孩子……能把孩子处理掉吗?”医生:“打胎对女人身体损害很严重,很多人因此怀不上了,你考虑清楚。”满春说:“不用考虑!我必须立刻马上打掉这个孩子!”医生说:“你以为打胎是请客吃饭啊,打胎要丈夫陪同的,还要单位开证明的。”
满春从医院走出来,天空布满了乌云,远处一声闷雷,一条像毒蛇一样的闪电,把天空劈开,地上出现了硬币大小的雨点,瞬间雨成倾盆之势,劈天盖地的下起来。满春的泪水混在雨水里,像行尸走肉一样趟着水拖着脚步。打雷闪电像上瘾了一样,一个接着一个此起彼伏。路上的行人用衣服遮着头玩命的跑起来,对满春喊叫:“你想死啊?小心被雷劈到,快躲雨啊!”满春想:上天要把我往绝路上逼,让我被雷劈死吧。劈死了我就什么事都不用想了。
满春走到一块空旷的草地,草地上只有一株扭曲、枯颓的参天大树,听说在树底下容易招雷劈。满春一屁股坐到树下,一心等着雷劈死她。满春闭上眼,想象自己马上要成为一具亲人都辨不出来的烧焦的尸体,心情一阵解脱。不知下了多久的雨,没招来雷,雨就突然停住,一滴不漏,这雨来得猛,去得爽快。满春睁开眼睛,看到另一番自然景象:乌云瞬间散开了,神圣的阳光在云层中射下来,头顶上出现了一座美轮美奂的彩虹。满春对着天空说:“老天爷,你不要我死,留着我做什么呢?”
日期:2011-07-05 20:22:52
满春想:要我活下来也行,我想办法把肚子里的孽种做掉。
下班时,满春拿了一叠单位的材料纸回宿舍。她模仿师傅的狂草书,终于写出一份让自己满意的打胎的证明:
证明
因为工作需要,林满春同志必须马上打掉肚子里的孩子,港务局特此证明。
程怀仁
半夜满春翻窗去偷了公章,在证明上盖了章。满春把证明放到丨乳丨罩里,生怕它有个闪失。接下来就要考虑让谁假装丈夫陪她去医院了。此刻在她心里最亲切的男人就是余明亮,但是她要保护余明亮,不会让他趟这趟浑水,也不会告诉他任何自己的丑事。她要把纯洁、烂漫的形象永远保存在余明亮的脑海里。她想:吕石海就是个内心阴暗的恶魔,他要把我一辈子都毁了,我就这样任人宰割吗?我要他陪我去打胎,还让他给我出手术费,要他出几十块钱的手术费能让他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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