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职场中有个道理：和上司搞好关系是一门必须的功课，为自己找好靠山很重要。而比这个更重要的，是让自己有足够的价值，以致于上司都必须拉拢你。
　　我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我必须做好这个事情。
　　而做好这个事情，我还需要一个人，就是季花卷。
　　………

第十六章 鼹鼠(上)

　　抽完了这颗烟，就回到了MR公司的办公楼上。
　　从上海自杀案回来以后，Kary已经告诉我了政治上的平衡她会负责，而别的公司内部安全的事情会慢慢交给我。这个“公司内部安全”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我却一头的雾水。而今天Kary安排交接了这两方的合作伙伴，让我大概知道了自己能获得怎么样的支持。但是我具体的目标工作是什么呢？难道就是一天到晚的监视别人为乐！肯定不是。季花卷到底能帮助我这边做什么事情呢？！他说会“调查个你们不方便出面的事情”，而调查这些事情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就是找到像“浩哥”那样的卖了商业情报的人，然后抓到把柄？

　　而这个疑惑，也是现在我对自己工作的最大疑问了。在Kary没有给我工作时候，我不知道自己要独立负责些什么事情。而我觉得这个时候，也需要把这个事情弄清楚了。
　　我没有给Kary打电话，直接去了Kary的办公室。
　　Kary的办公室关着门，我敲了敲门。
　　“进来啦~”Kary的发嗲的声音传来。
　　“Kary，方便么，占用你几分钟？”我对Kary说，看上去她也没有什么事情，她的屏幕大概斜着对着我45度，我能看到她在看摄影网站。
　　“Tom~~怎么样？和Vince也见了么？”她看着我问。
　　“见了。也了解了他能给我们的支持范围。”我刚才在咖啡厅包厢里面试探了一下Kary对季花卷的态度。不过我不再想试探Kary对Vince的态度了。
　　“呵呵，那就好。”Kary笑着看了我眼，又接着看她的电脑了。分明是不再想说什么了。
　　我揣摩着Kary的心理。Kary把我招进这个部门，作为他的下属，她当然希望我为她多分担工作，但是当她把权力分出去以后，却又多少的感觉到一丝不安全的感觉。特别的是，她是一个女人，她需要安全感，在职场中也是，不管是级别多高，部门多特殊。我觉得多少她稍微害怕我会对她产生威胁。在职场中，告你一级的人会有危机感，怕你随时都可能与他们平起平坐，所以有机会他们就会打击你。警告你，他们才是老板！

　　就像Kary从咖啡厅临走前告诉季花卷的那句话：“Tom，你交代交代季承东我们这边新的工作。交代好了以后给我个电话。”，她也是在表明：她Kary才是老板。
　　而这个时候她不在说话，也没有让我走，分明是在等我说话。
　　这个时候，我也不敢乱说。
　　我在仔细的揣摩着，我下面的话该怎么说。
　　“老板，我还能帮你做点什么呢？”我尽可能的用很尊敬的语气对Kary说。
　　“那次我们说了，内部安全的工作交给你了，不过你得记住我那天说的。。。”Kary话说了一半没有继续说下去，我知道她暗示那天她用“筷子”说的“平衡”的事情。

　　“老板，我能力担当不起啊，我还是执行，方向你定。还是靠你的掌舵。”我还是尽可能诚恳的说。
　　Kary看起来高兴了一点，又用很发嗲的声音说：
　　“Tom啊~~你还是快点历练出来，你承担的越多，我越轻松，都是打工啦谁也不想多做工作的啦。。。”
　　我觉得Kary这句话的意思是，你Tom承担的事情越多，我Kary就事情越少，要弄清楚自己的位置啊！当然，我还是顺着Kary的话说：
　　“那是，得多跟老板学习，方向你定，工作我做”我笑着说。
　　Kary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用手指着我，也笑着说：
　　“Tom~~是呀，呵呵”
　　我笑着，没有说话。

　　Kary拉了下椅子，好像做稳一些似的，说：
　　“Tom，我这边有事情需要你帮忙的会和你谈了。不过平时你可以找一找公司里面不安全的分子，有怀疑就让季承东帮你弄清楚。季承东和Vince还都是信得过的。只是事情弄清楚以后告诉我就好了，后面的事情我会权衡的。”Kary平静的给我说。
　　“嗯，明白。”我礼貌性的答应着。
　　“对了，还有，商业间谍有可能是公司外面的竞争对手，这样的人你随便了。还有一种可能是总部派来的监督我们大中华区的，这样的人都是手脚通天的家伙，小心点。别得罪了人。”
　　“哦，明白了老板。”我思索着，答应着。

　　“嗯，也没有别的了，Tom~~，你去吧，有事情弄不定直接告诉我。”Kary对我笑着说。
　　“Ok,谢了Kary”我最后一句没有说老板，很随意的打个招呼，回到我的办公室。
　　我很满意我刚才在Kary办公室的表现。
　　而且我也知道了我下一步需要做的事情：内部安全监控，找到一些有问题的人。
　　在职场中有个道理：和上司搞好关系是一门必须的功课，为自己找好靠山很重要。而比这个更重要的，是让自己有足够的价值，以致于上司都必须拉拢你。
　　我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我必须做好这个事情。

　　而做好这个事情，我还需要一个人，就是季花卷。
　　………
　　几乎大半年以后的一天，已经是我躲在北京的东北5环附近的时候，我还没有遇到胡哥的那些日子里面，每天都是醉生梦死。有一天晚上，我喝了好多酒，忽然想起来，如果我不是想那么想表现，不是那么想表现出自己的价值，就不会去找季花卷。或者，我从上海自杀案回来，主动的放弃这个部门的工作，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了。我想着喝着酒。越想越多，却一直在自责，越想越自责。

　　我坐在沙发上，把头埋在两个手臂之间，看着地下的啤酒瓶。我感觉到一阵阵的心痛。我已经知道我为什么想起来那一天，因为如果那一天我决定继续约见了季花卷，让他帮助我做好我的工作，我就不会和季花卷合作那么深。而如果不是合作那么深，后来在东北的时候，就不会和螃蟹一起去。如果螃蟹不是和我一起去东北，就不会…...

　　我自责，只是因为一个人，螃蟹。
　　一个我真正觉得对不起的人。
　　不过，那是我几乎大半年以后我才在喝的醉醉的时候想起来那个事情。但是在当时我做事情正做的心发热的时候，没有任何的退缩的念头。
　　………
　　和季花卷，螃蟹和Vince见面后的大概两天，我主动的给季花卷打了个电话约一起吃午餐。季花卷听起来很受宠若惊，约好了时间中午会开车到公司楼下接我。
　　大概中午11点40的时候，季花卷给我打了个电话，告诉我他已经在停车场等我了。我到了楼下停车场，季花卷没有下车，闪了闪车灯，在车里给我招了招手。
　　他自己开车来了，这次没有带螃蟹。

　　我直接坐在了副驾驶座上，对他点点头，没说话。
　　“Tom哥，下午急着回来啊？”季花卷还是那一脸的笑。
　　“没什么事，怎么？”我问。
　　“要不咱哥俩去郊区尝下鲜？这个时候的虹鳟鱼不错。嘿嘿”季花卷看着我笑着我。
　　“好啊，随你吧。”我下午也确实没什么事情，或者说我最近都没什么事情，Kary没有给我具体的工作，而我也没有很具体的计划需要做。和季花卷吃饭，就是我最近的一大计划了。

　　季花卷开着一个奔驰车，但是应该是很老了，看起来破破旧旧的，连前面的奔驰的标示都不知道哪去了。但是坐着还是挺舒服。
　　我笑着对季花卷说：“季总啊，是不是改换换车了？”
　　季花卷也是边笑边说：“那还是看Tom哥您的支持力度啦。Tom哥别取笑我了，嘿嘿”
　　我们两个在路上开着玩笑，说话也越来越随便起来。
　　可能是工作日时间出城的不多，不到一个小时，我们就来到了近怀柔附近的一个地方，像是一个小村庄的一个四合院。这个地方没有多少名气，也没有什么招牌，我在以前部门的时候经常带客户来怀柔附近吃农家菜，但是还真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进去以后，发现里面装修一点点也不像吃农家菜的地方，打扫的干干净净，装修的可以说是奢华，有点像后海附近的四合院餐馆的感觉，甚至有点小资。
　　季花卷好像看出来我的疑问，说：“这个地方，是我一个朋友开的，安全，呵呵，安全。”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在四合院的南面的屋子，里面一个小间里面，我和季花卷坐了下来。我不得不佩服季花卷真会挑选地方，这个地方的有一个小窗，窗外就是一个湖。而从这个窗户看出去，就是湖面上的波光粼粼和湖的对面的山景。
　　老板进来，好像和季花卷很熟悉的样子，季花卷对那个老板说了几句耳语，但是声音还没有小到让我听不到的地步：“这位是我的贵客，好菜特色菜尽管上，弄的精致一点。”
　　然后季花卷又对我说：“Tom哥，喝点什么酒么？不知道您今天下午还有没有事情，您来定吧。”

　　“啤酒吧”我说。
　　“好，好，就啤酒。”季花卷又对那个老板说，那个人也就给我们关上门，退了出去。
　　“Tom哥，今天有什么工作需要指点么？嘿嘿”季花卷笑着说。
　　“季承东，你这么说我真不知道说啥了”我也看着他，平静的说。
　　“我错了我错了，先自罚一个。”季花卷直接把刚倒到自己杯子里面的啤酒喝干了一个。
　　“出来我们就是朋友了，Tom哥，说实在的，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够朋友，说的直接点，我们兄弟对脾气啊。”
　　“哦？”我有点惊讶，等他继续说话。

　　“我很受不了和Kary打交道，真的很受不了。我这个人爽快，当着你也不敢说假话。如果不是你来，我甚至都有点不想和你们MR合作了”季花卷直接了当的说。
　　我听他这么说，有点放心，又提起来警觉心。
　　让我放心的是：我知道，在职场上，只要你不是一个人自言自语，就得担心谈话对象会把话传出去。而一般来说，你说的话一般都会传到老板耳朵里。所以我担心季花卷是一个传话的人，来的路上就想很谨慎今天的对话，特别是如果他会录音今天的对话。。。没想到他竟然主动的抱怨起来了Kary。
　　提起来警觉心的原因是：按说他这样圆滑的人，怎么会向我主动的抱怨Kary呢，难道他不担心我和Kary关系很好？难道他不怕我怀疑他和Kary关系很好？我听他这么说的那一瞬间，还真的怀疑他是Kary的心腹故意的试探我。但想想没有利益上的必要。
　　“为什么？”我接着问了句。

　　季花卷好像觉得自己说的太直接了，稍微犹豫了下，接着说：“Kary对我这边的生意打压的厉害啊，说实在的Tom哥，我现在就指望和你们部门合作呢。来，我先敬你一个Tom哥”。
　　我和他喝了一杯酒以后，烤鲜鱼就上来了。
　　我开始吃烤鱼，味道果然不错。
　　“季承东，我们也别你敬我我敬你的了。今天还是我约的你，我们先吃菜，先吃菜。”我打住了他的话。我就当成他这个时候话多，让他吃菜暗示他下。有些话他想说，我现在未必想听，或者是现在未必敢听，或者是听到对我现在也没有好处。
　　我们随便聊了一些哪些饭店的野味好吃，哪的饭店的农家菜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