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的时候眼神游移不定,偶尔还会显露心底的慌乱,不说话的时候又总是发呆,不自觉地双眉紧锁。陆西若越仔细观察她的表现,就越发认定自己对她的表白不是做梦。犹豫许久,仍是没勇气直问,绕着弯道:“我发烧的时候,有没有说胡话?”
刘林愣了愣,道:“说了。”
“说什么了?”他紧盯了她。
刘林沉吟了一阵,放松下来,坦然地回视他,道:“小Q之前问我,你和吴事两个人,如果让我选择其中一个,我会选择谁。我说我会选吴事。”
“为什么?”
“因为他比你帅,比你大方,而且钱不会比你少。”
陆西若心底明镜也似。那的确不是梦。刘林不会说谎,所以直接回覆他自己对他的感情所持的态度。也就是说,她拒绝他了。
他笑一下,没再做声。
刘林道:“该把针给取下来了,我去叫医生。”走去门口,在门口发了一会呆,又返转,真诚地对他道,“陆西若,其实你这人很好,真的很好。你对人有情有义,表面上却无情无义,那都是你装的。”
陆西若恢复了冷漠,道:“别以为自己很了解我。我和你还没有熟到那种程度。”
刘林没有介意他的不友好,她本来还有话说,但见他显出不耐烦来,便不再多言,默默退了出去找医生。
望住她隐去门后的身影,陆西若道不尽自己心中是后悔还是庆幸。
也许应该庆幸,高烧中的糊话,总是无理智下的不负责任的乱言,如果刘林顺杆爬,对他来说,不可谓不是一桩烦恼,首先十月份那桩婚事便不知要如何处置,还有那个等待做他新娘的女人,自己要将她置于何地?
可是又真切地后悔,无论如何,自己大可不必持以冷漠的态度来伤害她。也许正是因为自己总以这态度来伤她,以致虽然他与吴事各方面条件相当,甚至优于吴事,她却毫不犹疑选择吴事。
终还是后悔较多。伤了她,其实自己并不好过。
日期:2008-8-27 22:00:16
有一个哥哥
回去拉萨的途中,陆西若其实已经在有意无意地避着刘林了。只是因为有一个乐子层出不穷的吴事,再加一个因为DV坏了一路上不住抱怨的Q友,令刘林应接不暇,因而实实在在将他给忽视了,当然也就没法发现他的异常举止。
Q友的DV,是因为之前上医院看陆西若时,随手搁桌子上,走时又忘记了,后来一小孩串门儿,发现DV机,摆弄了那么两下,等刘林发现,取回来时,已然坏掉,之前所拍摄的东西全都找不到。恨得Q友满医院地找那小孩子,想了成百个处罚他的法儿,后因实在找不着人,也就只能将恼恨自吞了。
当Q友第N次抱怨时,吴事第N次道:“我说了我一朋友对这玩意熟,我给你带北京让他去修,修好了给你寄回去。”
Q友道:“你保证他能把以前拍摄的东西找回来?”
吴事道:“这我可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Q友想了想道:“我还是带回深圳找厂家修。”
刘林赶紧道:“就这么定了。求你别再叨叨,我耳朵都起了一打的茧。”
陆西若独自遥遥领先。
三人追上他。
刘林看见他肩膀上趴着一条大蚂蟥,便抓了他的臂道:“等等!”欲伸手帮他将蚂蟥捉下,陆西若却自然反应地一手将她甩开。路本来就窄,刘林又是站在山崖的那侧,他这一甩力道虽不大,刘林还是给甩跌下山路,顺着有近八十度的陡坡一直跌进山涧,幸而遇着雨天,山涧犹如一小溪,如直接是乱石的谷底,估计她小命难保。
陆西若起先看见她跌下山崖,脑袋轰地一下炸开,瞬间空白,等及回过神来,不及多想,直接就从山路上往涧中跳了下去。
Q友习惯地疾速取出DV,及至打开镜盖,却才记起DV正罢工中,气得举起来就想给砸了,终还是舍不得。
吴事绕路也已赶至涧边,与陆西若合力将刘林抬了上来。
刘林吐出一肚子涧水,坐着休息了有十来分钟,这才恢复了些气力,见那蚂蟥还在陆西若肩膀上趴着,终将这惹事的家伙捉住,凑近眼前,笑道:“肥肥的,烤起来吃肯定是美味。”
Q友好奇:“蚂蟥也能吃?这也太恶心了吧?”一边做出嫌恶的样子。
刘林道:“我乱说你也信。它肚子里装的可都是人血,你敢吃?”又道,“不过小时候烤过知了吃,那倒是真的,那是我哥的拿手好菜。”
吴事道:“你还有个哥哥,怎么一直没听你提起过?”
陆西若同样有此问。吴事和她相处时短,不知她有无兄弟,这很正常。但他与她相处近两年,却也一直未听说她有一哥哥,这显然不正常,而他从刘林瞬间黯淡下去的神色中也大概地猜到这其中必有文章。
果然,刘林不愿意多谈,含糊地道:“是有一个。”又匆匆道,“我们赶快动身吧,耽误了这半天功夫,不要留在路上过夜了。”
被她一提醒,众人也都惊觉,也便不去追问她哥哥的事了,赶紧整装了赶路。
日期:2008-8-27 23:11:05
蛋糕店
刘林晚陆西若半个月回到深圳,她按原计划去了趟甘肃与宁夏,其实都不用去调查或者了解情况,那边的孩子很多都需要帮助,但为了确保经费确实能落实到资助的对像手中,最好还是自己消耗大一点,直接联络到需要帮助的小孩,这也是大明小明一定要求刘林同去的缘固,他们于这方面有过令人心寒的教训。
刘林尽己之力,资助了五名小孩,两名高中生,三名小学生。以她目前的状况,只能做到如此地步。以至回深的途中,她心情并没有轻松起来,反而更沉重。当她在那些穷困地区看到许多正直学龄的小孩,在本该属于他们坐在教室里上课的时间,却在山间田野帮助他们的父母做着不该由他们来承担的农活时,她痛惜遗憾,可又是如此地无力。
有办法来解决这一切,对政府来讲,是一个决策的问题。但对她来说,唯一的办法就是钱。她要赚取更多的钱,才有办法资助更多的失学小孩。她的另一个心结,就是那些在山间田野承受着繁重农活的小孩,都仿若哥哥的身影,倔犟而无奈。哥哥是她坚决埋藏掉的那部份回忆,可是那些在田野间忙碌的瘦弱身影,那样不经意地,就把那个她将与他有关的所有回忆都埋藏掉了的少年,悄无声息地重带回她脑海。
回到深圳,杨杨和金谷都向她求证:“你还有一个哥哥?可是伯母怎么说没有?”
刘林片刻间爆掉,气得大叫:“你们跟我妈乱说什么?”
杨杨和金谷都被她吓倒。
杨杨不乐意,道:“你干吗呢?不就一个哥哥吗?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你大呼小叫的干吗呀?”
刘林眼圈发红,强忍了泪央求道:“不要再在我妈面前提这件事,任何时候都不要提。求你们了!”
杨杨和金谷面面相觑。
杨杨心痛,抱了她道:“对不起。我们只是好奇。以后绝不会再提了。”
金谷竖右手起誓:“你放心,我也绝不会再提。”
两人虽然心存疑惑,但出于对好朋友的保护,也便只有放下。
刘林没有回陆西若公司上班。她自己当然不会再去。陆西若也没有提起这事。刘林这时候已经看出来他在刻意地避着自己。比如他和玉敏一起来看小亮,多数时候他都是抱了小亮在一旁玩,避免与她相处,避免与她说话,甚至躲避她的目光。
这样也许更好。他是快要结婚的人,而新娘又是玉敏。对于自己对其有着暧昧情感的异性,的确完全有必要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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