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云层比较干燥，没水分！这么冷你们还开工？广西这可没有零下十几度的时候！”林锐又掰开一个橘子。
　　“没办法，合同上就是那么说的，只要不下雪就得开工！去了那么久，干了也就三个月！对方这么要求也是有道理的，新疆不下雪就算了，一旦下就会下个半年，所以真正的工作日也不多！”章静也掰开一个橘子，递给林锐。
　　“那你还习惯吗？这么冷！”林锐问道。

　　“我？我幸运多了！我和一个女同事负责食堂餐饮的，室内有暖气还不算，我们煮饭煮菜都会冒出不少蒸汽来，在室内的时候就算穿得不多也会流汗的！但在外面打地基的那些工人可惨了，被冻得死去活来的，一有空就跑到厨房里取暖！这些工人大老远的从广西跑到新疆那挣一分钱还真不容易！”章静说道。
　　林锐仔细看了看章静的面部和双手，没有冻疮的痕迹。
　　“你该不会总是呆在厨房里吧，那离开厨房之后呢？”林锐问道。
　　“我们的宿舍和厨房是紧挨着，不用出户就可以往返于食堂和宿舍之间，这很方便！不过新疆那边的信号很差，在室内根本接收不到信号，所以得经常上楼顶去打！有一次我洗头到半林曦打电话来了，在室内没信号我就跑到楼顶上，打开门我就感到一阵冷风刺骨，冷得我直哆嗦！我跟林曦聊不到一分钟就把电话挂了，赶紧跑到屋内，等我要继续洗头时发现头顶上的水都结冰了，有那么大一块呐……”章静说到这伸出手比划着冰块的大小，想起当时那滑稽的场面就哈哈大笑起来。

　　林锐专心地听着，这次他没有笑。
　　“在那边工作有没有缺氧或水土不服之类的情况发生？”
　　“这些倒没有，不过新疆那边蔬菜不多，一年到头就只有大白菜！猪肉也非常少，一个月也难吃上一顿猪肉！羊肉倒是很多，不过味道吃不惯！”
　　“那边的人怎样？好相处吧！”林锐似乎有很多要问的东西。
　　“新疆人很热情，喝酒很厉害！吃饭的时候肯定要喝酒，刚去的时候会计处的王干事觉得自己酒量很好，没想到跟当地人碰杯喝不到一碗就趴下了！”章静新疆一行收获不少。

　　“那边治安咋样？”
　　“治安还好吧！不过地方很大，人却很少，我们到那边工作最大的困难就是找方向！那里不像我们这有山有水的很好辨认，到处都是平平坦坦的，一旦走出居民区就基本找不到方向了！所以我们雇的司机是个当地人，平时没事我们也不会乱跑！”
　　林锐点点头，左顾右盼的没有看到林曦，“林曦呢？”
　　“他不是到学校看你去了吗？我让他带了些新疆特产给你！味道怎么样？”
　　“哦，味道不错！对了，你什么时候走？”林锐问道。

　　“什么时候雪停了我们就开工！这个得老天说的算……那你什么时候开学？”章静也问道。
　　“23号！”林锐笑道。
　　“……2……23号是大年……”章静心算着。
　　“大年初六！”
　　“今年好像比去年多了几天，去年就一个星期来着！”章静笑道。
　　林锐点点头，他当然不会提起请假的事情。

　　章静随便聊了一会儿就准备饭菜去了。
　　母子两人吃完饭后，林锐惊讶地看到章静竟能熟练地打开林曦的笔记本电脑。
　　“你会用个东西？”林锐到现在都没用过笔记本电脑。
　　“这个东西有什么难的？林曦教了一下我就会了！”章静有点自豪地说道。
　　“哦，你现在开电脑有什么用呢？又没有网线！”

　　“我在新疆的时候，晚上除了看电视剧没事就到电脑房里转转，看到一些应届毕业的大学生整天玩‘宠物连连看’，她们笑话我上了年纪玩不来这个，于是我就开始练习，刚开始怎么都玩不好，被他们笑话不少！但在一个月后的职工比赛上我击败了那几个大学生，拿了第三名！”章静说着就开始玩起来，左晃右点的操作相当熟练，看得林锐惊叹不已。

　　“你这水平才拿了第三！那第一谁拿的？”
　　“杨经理……”章静笑道。
　　林锐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妈，林曦电脑里有‘魔兽争霸’，这游戏你会玩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先到一旁看电视，别打扰我！我都输几局了！”章静不满林锐在一旁唠叨个没完。

　　林锐哈哈大笑着回到客厅。
　　晚上，林曦回到家。
　　久别重逢的一家人终于团聚在一起了。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林锐除了吃饭和看一点新闻外，很多时间都是在睡觉。让章静觉得奇怪的是林曦也是如此。他们兄弟俩的卧室不大，九平米左右，一张上下铺，一副桌椅和一个书架就基本把整个房间给占掉了，除了睡觉，这么小的空间通常容不下兄弟两人同时呆在卧室里看书，不过好在一家人呆在这个房子里的时间并不多，一年就一个多月，整整十年下来，兄弟两人轮流呆在卧室里看书也习惯了，也不嫌窄。

　　这是林南去世前买的房子，五十五平米。
　　在兄弟俩贪睡的这几天里，章静也不常到他们的卧室里来玩电脑，只是到了吃饭时间她才会叫醒他们，其他时间里，她会时不时跑到卧室里，静静地看着熟睡中的兄弟俩，有时一看就是半个小时。章静知道林锐很快就要开学，而林曦不久也要回校。这么多年以来，一家人聚少离多，每年回来兄弟俩的身材容貌都变化不少，章静会仔细地观察他们面部一点一滴的变化。

　　除夕夜很快到了。
　　章静每年都有去山上拜庙的习惯，以往都是她一个人去的，但这两年不同了。
　　林锐看着章静忙里忙外地准备一些贡品。
　　“妈，你说我们每年都去拜庙，我高考一样不顺利，这土地老儿吃了我们不少好处也没怎么显灵呀？我看算了吧！”
　　“住嘴！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以后不许这么说！”章静少有生气地说道。
　　林锐看到章静生气就不敢说话了，悻悻地走到一旁。

　　“那是你还不够诚心！”林曦在林锐耳边轻声说道。
　　“你少来啦，就你诚心？那你怎么不去呀！”林锐没好气道。
　　林曦很少去拜庙，往年都是被章静拉着去的。这两年来林锐高考不顺利，章静的注意力就转移到林锐的身上，林曦则趁机开溜掉了。
　　“我又不求菩萨保佑什么！再说了，我们两个都去的话土地公公也许要把好机会平摊给我们俩，我想想我现在什么都不要，先把好机会留给你算了！”林曦笑道。
　　“你……”林锐知道林曦在故弄玄虚，话中有话，一脚把林曦踢开。
　　林曦被踢一脚也不恼，笑呵呵地回房间里上网去了。
　　休息了几天，林锐林曦精神明饱满，神色很好，林锐暂时忘掉数不清的试卷，说话也比较随和。林曦从南京回来就没有好好在家呆过，同学聚会应酬不少，疲劳是免不了的，现在则感到舒服多了。兄弟俩现在交流起来不像几天前在学校突然见面时那么紧张唐突了，这样看起来更像兄弟。
　　章静整理好东西之后，带上郁闷的林锐出发了。
　　母子两人下楼时是分开行走的，章静不愿别人看到她带着儿子去烧香拜神，林锐则不希望别人问他为什么去烧香拜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