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鲁一法走到安排给自己的房间内,钟小于才把已是脏兮兮的褡裢扔到了屋内的木椅上,一路走来,从鲁一法得知,这上阳山一脉,师长一辈仅有戒玄道人一人,因其不愿多收弟子之故,全门上下徒子只有近五十人,三个月前那新入门徒弟中,戒玄道人也仅勉强收入三人,其中一人却是掌门慧道真人硬塞过来的,再加上现今入门的钟小于,则算为四人。
而在戒玄道人所收之徒中,鲁一法算是年长一辈,从入门之日起计有六年,是目前跟在戒玄道人身边时间最长的徒弟,被上阳山一脉弟子尊为大师兄。新入门之徒,也是先由他教法。当下,钟小于便被鲁一法领着见过各位师兄师姐,因新到陌生之地,再加上钟小于怕生,虽是逐一领见,但记住名字的师兄师姐却是甚少,往往是这边介绍完,那边便把名字与相貌给忘了,幸亏鲁一法并不以为意,反劝钟小于宽心,日渐相处则会相熟,钟小于这才放下心来。最后,却是与见那三月前的师兄。本来钟小于与他们一起入门,应为同辈,无奈钟小于如今才到门下,比他们自是迟了三个月有多,故为师弟。
钟小于却只见到了两人。一人是身子高大,相貌粗豪之辈,见钟小于则亲切招呼,据鲁一法所说唤做方双兴,另一人名为冯少乐,却是个斯文之徒,大概是已知钟小于落于自己三个月方才入得门,神情间对钟小于甚是轻视,不多答理,还有一人却没见到。鲁一法见少一人,虽也是有不满,但却未加多言,只告知钟小于日后修行戒玄道人已有吩咐,让他跟着自己学着功课。钟小于能入门一事,想想当是多亏了鲁一法不少,也未曾深想,连连点头。
就这样,鲁一法便教与钟小于门规戒条及每日须做功课等,待说完却是日近黄昏,于是钟小于便跟着鲁一法入了厨房,却是准备一派上下人之膳食,亦为新入弟子之分内事。钟小于未来之前此事是那方双兴在做,钟小于来之后因辈分最小,则从此落入为钟小于之每日功课,而那鲁一法则是每日饭菜之主厨者,负责一派饮食之事宜。
当夜幕完全落下之后,那居于各处的弟子们便纷纷来到厨房领取自己的一份饭食,到最后则仅剩下戒玄道人和新入三名弟子加钟小于,连同鲁一法共六人未有饭食,却是把饭菜送到了厅内简易的膳食厅,一起用膳。
当钟小于帮着鲁一法把一盘一盘的饭菜摆上桌上时,才对坐在上座的戒玄道人恭敬地作了个揖,方才在末座坐了下来,鲁一法则坐到了戒玄道人的左手边上,戒玄道人的右手边上的座位却是空了出来。方双兴和冯少乐都用眼睛瞄了那空位一眼,均不做声地低下了头。
戒玄道人却丝毫没注意到少了一人一般,起筷便呼,“吃饭吧!”
于是都动起了筷子,钟小于却是看那空位看了许久,再看看戒玄道人并无不妥之处,虽觉奇怪,也抓筷而食。饭刚入口,门外却传来了脚步声,带着半是不满半是戏谑的声音迈了进来,“哎呀呀,怎么不等我就吃饭了?”
一听这声音,方双兴和冯少乐都竖起了耳朵,鲁一法则有点生气地训斥,“这叫什么话?自己不知道跑到哪处疯去了还怪别人?”而戒玄道人依然不惊不喜,目光专注在碗里,慢条斯理地嚼着,钟小于听着声音耳熟,转身看时却是一喜,“易水寒!”
易水寒进屋已见饭桌前多了一人,他日间也耳闻今日上阳山多收弟子之事,却没想到居然是当日认识之钟小于,故见是他时先是一愣,然后笑了起来,“呵呵,我们当真是有缘呐,三个月后真成同门了!”然后是上前揽着钟小于的肩膀,压低声音问,“你好歹是进来了,怎么别的门派不入,偏做了这糟老头的徒弟?”
声音虽小,却令在座的每个人都听到了,钟小于一时尴尬得答不上来,倒是那鲁一法勃然大怒,“易水寒,不得对师父无礼!”
“呵呀呀,弟子不敢!”易水寒满不在乎地放开了钟小于,走到戒玄道人右边那空位坐下,瞅了瞅桌面的饭菜,眉头紧皱,“又是这几道菜,大师兄能不能有点新意呢?”
“有你吃便好了,怎来地那么多怨言?”鲁一法拉长了脸,显是对着既迟到又无礼的易水寒没什么好感。
“师兄这话就不对了,好歹今天我也算是小有成绩呢,不好好犒劳一下怎么能成?”易水寒说着,转向那一直一言未发的戒玄道人,“老头师父,那棵巨树我今天可是砍下来了,明天弄点有挑战性的难题来吧?”
闻易水寒此言,除钟小于感莫名其妙外,方双兴,冯少乐,还有鲁一法均是失色,吃惊地看着易水寒,就连戒玄道人也是颇感意外地看着易水寒,开口问,“你当真把那棵树给砍下了?”
“当然!”易水寒把双手摊开伸到戒玄道人眼前让他看了个仔细,然后抓起筷子吃了起来,“若是不信,明日一早上山去看不就得了?”
饭席上却是安静了下来,只有易水寒咋吧咋吧吃饭的声音,戒玄道人紧盯着易水寒,沉思不语,钟小于则惴惴不安地听着他们的谈话,半懂半是不懂,而其余各人却是面面相觑,不敢发一语。
日期:2008-10-29 13:14:41
第十五章 元树
到用完膳后,钟小于帮着洗碗的时候,才从一旁的鲁一法口中得知,按照上阳山修习规矩,新弟子入门,头两年须上山砍下指定之大树,一年一棵。这易水寒入门三月多,居然便把头一年的任务完成了,自是令人惊叹意外。
“砍树会有什么困难的么?”钟小于不知道当中厉害,这么傻傻地问了一句。
鲁一法则是苦笑一声,继续给钟小于解释下去。
原来,这两棵树,却不是一般的树,而是戒玄道人用其自身所聚之元气,集合生成的元之树,那树与一般普通的树不同,树身光滑无比,刀斧难以刻入,更何况虽说为砍,却不允许弟子用利器锐斧,而是徒手断之,故其实因叫为空手劈树更为来得恰当。
钟小于虽听得真切,却不甚了解,只是觉得这劈树一项比推那巨门来得更是困难,当下心里着紧,鲁一法似是看出了钟小于的焦虑,拍拍其肩膀,“别急,那易水寒是天资甚高之人,百年难见,你虽无法与其相比,但假以时日,小于师弟未必不能修有所成。”
钟小于初入韩陵,还恐陌人相欺,如今遇上鲁一法对自己万般照顾,处处关怀,心里踏实了许多,当下点点头,心也安定了下来。
晚上入寝时,看着那干净整洁的竹榻,抱起了床枕,自是钻到了床底,铺开睡了下去。对窗皎洁的白月光,如霜铺在了地面,雪般灿烂,钟小于忽然想起了当日在斯坪村,谢氏和苏苏陪着自己在床底歇息的景象,心里激动片刻,继而振奋起来,娘和苏苏要是知道自己已经成为韩陵弟子了,一定会替自己高兴吧?为了娘,为了苏苏,不管前面有多困难,都要克服才行。钟小于对自己这么鼓动着干劲,终于在月光下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钟小于还没来得及起床,便被一声吆喝吵醒了,“钟小于,钟小于,起床了!”声未完,一条人影已是跳进了钟小于的小屋里,来的却是易水寒,他见钟小于的床上无人,吃了一惊,再看时发现钟小于居然睡在了床下,满脸更是讶异,“你怎么了,昨天睡不惯摔床底了么?”
钟小于尴尬地笑着,慌忙从床底钻了出来,连带把被枕放床上整理起来,边叠边问,“易水寒,不,易师兄,这么早找我,有事么?”
“别那么麻烦,叫我易水寒得了,又不差那几天。”易水寒对钟小于的古怪心里狐疑,却没问出来,只是说,“我来叫你上山一起砍树啊!你该不会还不知道这上阳山一脉的什么劳么子规矩吧?”
钟小于点点头,表示知道,于是跟在易水寒后面出了屋去,朝那还是迷雾遮腾的山上走去。
山色蒙胧,晨早的雾气还没散去,笼罩在树间,湿气颇重,不少树叶草芯上还残留着水珠,走动时不经意被触碰,便咕噜着掉落在了地上,阳光还在山的那一边,光芒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钟小于呼了两口气,已觉这山上的空气却是极为清新,在一呼一吸间便把体内的不少污气去了不少。过了一片茂密的树林,再往上攀登百米左右,终于到了昨夜鲁一法所说元树之地。与周围其余苍翠葱茏之绿树相比,那元树生得却是特别怪异。无枝无丫,无根无叶,只光溜溜的一棵十米直径粗的向高空而展,与树比不大像,却更像大厦间顶梁而立于地的栋梁,看着那树身却环绕着似雾气般的白气,但比之雾气却更是缥缈虚无,伸手触之,则感滑如美玉,推之,则沉如金属。此树却不能用利器砍之,钟小于只能合掌作刀状劈去,自是毫无动静,倒是手缘反而红肿起来,痛得钟小于一下抽回手,使劲搓揉。
易水寒见钟小于如此,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钟小于忆起昨晚他曾说已砍下一树,于是让易水寒领自己去看那已断之树,易水寒却是不动,只伸手一指,钟小于才发觉前面十步便躺着横倒下之一树,登时张大眼睛走了过去,看到果然是一元树,失去了矗立之威,可怜狼狈地折断于地上,断口处却隐隐还环绕着那浓浓的白气。
“真厉害,你是怎么做到的?”钟小于心里暗自羞愧,自己用三月时间才入门,易水寒却用三月时间已倒树,对易水寒更是钦佩。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