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泪》
第50节

作者: 寒烟拢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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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2-07-09 11:00:56

  景龙坐在地上双手杵着枪,望着德林的坟茔,边哭边嘟嘟囔囔说道。德林你死的太惨了,太惨了!说完这句话竟抑制不住哭出声来。守成也泪水长流,弯下腰伸手去拽景龙,想拉景龙起来。景龙边哭边扭动着身子不肯起来,双脚跺着地咬着牙流泪骂道。小日本我操你十八代祖宗,你们他妈地不在自己国家好好呆着,跑到我们这杀人放火。德林哥你如果地下有灵,就保佑我们为你报仇。说完咧着嘴呜呜哭起来。

  那位姓吴的老兵也没有走,自从守成栓柱离开连队,德林和景龙就和老吴厮混在一起,这老吴是个老兵油子,爱摆老资格,常常指挥着新兵为他干这干那。开始守成几人对他挺反感,时间长了感到老吴这个人还不坏,除了爱摆老资格,可对人挺热心,喝点小酒一高兴就给他们传授一些当兵之道和打仗的经验,一来二去,几个人竟和老吴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老吴也就成了他们的老大哥。
  老吴望着坐在地上哭泣的景龙说,别像个娘们似的哭起来没个头,哭几声就行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下次打仗当不住我也去见阎王爷去了,到时你可别在我坟前哭,你就给我打二两烧酒,洒在我坟头,让我喝了一路走好就行了。等把小日本打跑了,来告诉我一声我就高兴了。行了起来吧,我们也该走了,你看大家都走没影了。
  景龙还是不起来,坐在那抹眼泪。四人中景龙最小,刚满18岁。从前四人在一起时,三个人都像照顾小弟弟一样,让着他护着他。自从守成和栓柱被调到司令部当警卫员之后,德林就自然担起了照顾景龙的任务。景龙对德林也非常依赖。现在德林走了,景龙的伤心难过自不必说。
  守成蹲下身,伸出手抹去景龙脸上的泪水,低声劝道,别哭了,再哭德林也不会醒来。如果能把德林哭活,我们都和你一起哭。
  景龙抽噎着说,我心里难受,就是想哭。
  老吴红着眼睛冲着景龙吼道,瞧你那熊样,难道就你难受,我们就不难受,那么多兄弟死了,我们要都像你,还不哭死了。是男人就给我站起来,回去吃饱了喝足了,等着跟小日本拼命。
  听了老吴的话,景龙真就停止了哭泣,缓缓站起来,把手中的枪放在地上,然后双手捧起地上的泥土,向德林的坟头撒去。
  因为时间匆忙,需要掩埋的兄弟多,这些坟茔的堆土很不细致,有些地方泥土很少,露有空隙。
  看到景龙向德林的坟头培土,老吴和守成也过来帮忙,三人谁也不吭声,只是默默捧起一捧捧土,把德林的坟茔整修一番。最后三人站在德林坟前,鞠了三个躬,才默默离开。
日期:2012-07-10 12:42:52

  太阳快要落山了,西方的天空飞起一片片晚霞,金红的霞光映得田野上一片灿烂,就连那被炮火摧残的千疮百孔的战场,此刻在霞光的映照下,也变得神秘肃穆。
  田野上看不到一个人影,不断的战事,令农人们不敢耕种,好些地块已经荒芜,田野里的野草比青苗长的还高。
  三人谁也不吱声,默默走在霞光中。空旷的原野,不时掠过回巢鸟雀的身影,草丛中那些寂寞的昆虫,高一声低一声嘶嘶啦啦鸣叫着。景龙边走边回头朝德林的坟茔张望。老吴朝景龙低声喝道,不许回头瞅,凡是从坟场往回走,就不要回头。景龙噙着眼泪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呀?
  老吴虎着脸说,怕鬼魂跟上你,人鬼都不得安宁。
  景龙不由得撅起嘴,瞪了老吴一眼说,我不怕,真有鬼魂就好了。说着又哭咧咧的念叨着,德林你如果有魂,就跟我一块走,帮着我打鬼子。
  老吴听了眼睛一瞪呵斥道,瞎说什么,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人鬼不同道,你难道让他们死了都不得安宁吗?

  老吴话音还没落,突然从前方传来几声枪声。三人心头一震,立时停住脚步,向枪响方向紧张张望。
  枪声传来的方向,正是他们要回归的县城营地的方向。
  是小鬼子吗?景龙紧张询问。
  不像鬼子枪声那么脆,而且这么零散,绝不是鬼子,守成快速判断着。
  远处几个黑影快速朝这边奔来。 快躲到树林里去!老吴急急吼道。三人急忙几个箭步窜到路旁的灌木丛中。
  景龙躲在一丛灌木后面伸头伸脑紧张的询问着。你们看能是什么人那?
  八成是奸细?守成倚在一棵小树后向前张望着回答景龙。

  老吴弓着腰站在灌木丛中,眯缝着眼睛,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前方。听到守成和景龙的议论,低声说道,别瞎猜,仔细看看是怎么回事。三人紧握手里的枪,伸长脖子向前方张望着。
  不断有枪声传来,但不激烈。
  三个人都咔嚓咔嚓把子丨弹丨推上膛,准备应对这突变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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