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黄开和心里却暗暗骂娘，他是想到过这种可能也预防过这种可能，但他的预防除了摆样子外却并没有想会出现什么意外，要知道这个医院可是省里的清华北大协和中山，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的？而且意外还出在省长秘书和厅长的眼皮下面，在意外面前束手无策大汗淋漓的竟是自己来后力荐上去的“十佳青年”学者并刚任命不久的麻丨醉丨科主任。他心里骂到，都是这两个王八蛋出的馊主意，让以病人急会诊的名义让这几个老家伙来手术室，才招致这样的报应，你们不是说病人急吗，现在真急了，妈的！……给上帝也能开玩笑？……

　　他正想着，关厅长说话了，像是对他说也像是奖赏这些在场的老教授继续加油，小黄啊，因为黄开和在卫生厅当处长时他就这样喊他，看到了吗？老专家老同志是国家是我们的宝贵财富啊，尤其是医药卫生界，医学是经验科学，老专家的作用是年青人无法替代的！所以我希望医院要对老专家要尽最全力给予最大的照顾，还要给予特殊政策，让他们发挥余热让他们骑着马送年青人一程才行……

　　一旁的王秘书也学着官腔帮腔地说，对，关厅长说的对，是要有这样的特殊政策，我也要给省里反映一下，便于配合你们工作。
　　得到王秘书的首肯，关厅长更摸不着北了，便对黄开和说，是的，你们医院可以打一个这方面的报告，厅里研究一下适当的时候制定一个我省医疗部门的内部条例……
　　听到省长秘书和厅长如此尊重老者体贴下情和见微知著，几个老教授早把自己先前对权势者的天然隔膜去掉了，极易感动地从心里产生了一种认可和同情，其实皇帝不坏太监坏，上面的领导都还是说理的，都是让下面人给糟蹋了。几个老教授异口同声地对关厅长说着感谢的话。
　　黄开和一面点头哈腰说，谢谢关厅长和王秘书光临指导，我一定尽快照您们说的办，出台一些措施……，不过他心里在骂着，狗屁老同志发挥余热，不就是你再过一年要退休了，而且最现实的是你老婆马上也要从感染科主任位置上退休了吗？而且凭她的水平早该退休了，甚至根本就不胜任这种医院的科主任。
　　关厅长的老婆原来是结核病防治所的大夫，前年时候被关厅长强行塞到效益名气均佳的附属医院，目的是让她从最好的单位退休后便于找挣钱的地方，就凭附属医院这块招牌就够任何人招摇撞骗的了。所以他便为她找好了退路，而且来时提的条件还要当科主任，因为他觉得这个年龄的人在这种医院给人当兵的日子不好过。黄开河也够意思，绞尽脑汁把原来的呼吸科主任“委以重任”到急诊中心，才给他老婆腾出位置。

　　不过，黄开和并没有也绝不会在这些小事上真的愤世嫉俗的，官场中滚爬了这些年，他深谙为官之道，心理认为也认同这些，现在的领导那个不是说一套做一套？那个不是利用职权为自己谋利，王十总笑一百步罢了。他当下只是感叹世道不公，权大一级压死人，领导尽可以出尔反尔，放个屁你不但得说香还得不停地吸两鼻子表示真香，妈的，自己这么个不小不大的官就像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自己想干不想干的事都得上面说了算。

　　他想借尸还魂，投鼠忌器啊！
　　手术台上的袁家绶和万相龙还没有更多地去想刚才的麻丨醉丨抢救，便埋头到手术中去了。
　　应该说这样的手术对附属医院的大夫算不上什么难度，不知是由于刚刚发生的事情对袁家绶心理上的负影响还是这么多领导在场的缘故或者他畏葸于手下的病人的重要性，暴露出肿瘤刚切了一半，出血便汪洋了手术野，万相龙赶紧在旁边吸着，出血部位看到了，但袁家绶就是不能准确到位止住，像一个共济失调者或一个复视病人时的，摇摇晃晃几次对不准出血点，在一旁看着的单家治有点生气了，稳住……稳住……有什么慌的……真是的……你慌什么……

　　他这一批评，让袁家绶更慌了，像小学生似的手足无措，除了手不住地抖动外大脑霎时又走神了，一闪念中他想起了赵宏伟手术时出血的情况，也想起了龙潭寺的祈祷抽签，当时光想着抽叶静的签，怎么就没有为的自己的手术净手进香呢？愿佛陀保佑啊！这样的意识流下，使他不自觉的愈加心理压力和精神紧张，旁边的万相龙看了他的几颗晶亮汗珠在眉毛上垂垂欲滴，两颊的汗已经流到了脖子上，便对巡回的护士长说，拿块纱布给袁主任擦一下汗……

　　几个专家和领导都凑向前面，使手术室的空气又一次压缩起来。
　　关厅长不便在如此紧张的时刻发表意见，便口罩里面轻轻咳嗽了一下，黄开和马上把目光扭向这里，关厅长用目光扫正在全神贯注指导台上手术止血并不时批评袁万二人的单家齐，又示意了一下黄开和。
　　黄开和马上会意地毕恭毕敬地到单家齐面前，说，单老，有劳您大驾了，还是您老亲自出马吧，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呢……
　　旁边的关厅长也恭敬地甚至是求援似地说，谢谢单教授了！……
　　这一句话，使刚才还为厅长体贴民情感动的单家齐毫不犹豫的洗手上台了。

　　日期：2009-02-19　22:19:59
　　34续
　　单家齐上台后迅速吸净术野的血液，然后开始开始剥离切除嵌入大脑实质的脑膜瘤，但分离了两下还没有见到眉目，血液便又把术野溢满了，他心里有点恨自己，以前那有自己的手等血出来的时候还没完成操作？唉，三天不练手生，自己多少年来不再上台了，跟不上趟了。他这样一闪念想着时，血液便越往外直冒着，像一汪泉水一样汨汨着。不过他毕竟是从刀光血水中走出的人，尽管霜雪样的两鬓已经开始泛潮但还是有条不紊地一边眼盯着术野，止着血，一边下医嘱，先输800毫升血。

　　单家齐一上台，袁家绶有了靠山――确切的说是有了承担责任或者垫背的人，他倒反而冷静了许多，随着汗水慢慢变干，他的记忆也渐渐恢复着，由于病人身份的特殊，他难得地事必躬亲地熟悉了整个病情和准备情况，他知道术前只备了800毫升血，病人又是血源紧张的AB血型，看目前的情况，恐怕这点血远远不够，而这点血还是和医院血库协商后才成的，因为今天全院的几十台手术中光需要AB型血的就有六七台，再加上需要的抢救备血，再多血库但无能为力了。袁家绶扭头对胡斌说，给血库打电话，让再准备800毫升血。

　　万相龙和侯赛在旁边看着单家齐血迹斑斑乳胶手套下显得笨拙的粗胖手指，半是叹息半是幸灾乐祸讥讽地想，呵呵，不服老是不行的，手术本来就是年轻人的专利，宝刀也有生锈的那一天，硬要去倚老卖老冲锋，不当炮灰才怪……
　　这时打电话回来的胡斌神色紧张地说，袁主任，血库已经没有的AB血了，因为产科正抢救一个外地转来的产后大出血，也是AB型的，输了两千多毫升了，把库存备用的AB血用完了。他们和血站联系了，也没有？怎么办？
　　袁家绶看了旁边的万相龙一眼又扭头求助似地看了看黄开和。
　　黄开和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心想，真见鬼，你越是过分重视担忧的事情老天就越让你不顺，他对正看着他的王品章和护士长说，把电话接通这里的对讲，让血库蒋主任和我说话。
　　电话一转过来，没等对方说话，黄开和便自报姓名，我是院长，告诉我血库还有没有内存AB血，可能是这么多的上司在场让他急火攻心，他把平常的那种故作深沉高雅的官相都忘了，开门见山地便直奔主题深层，他知道下属们总是都要留一手的，难保血库不会也这样，所以他使用并加重了“内存”两字。

　　对方沉默少许，便说，黄院长，不要说我们血库，连中心血站都没有了，这不蒋主任正用外线电话和其他医院联系……
　　听到对讲机中的说话，关厅长掏出手机，拨了几下，小左吗？想法调配一些AB型血马上送到医大附属医院。
　　黄开和和袁家绶等人绷紧的脸终于放松了。
　　连克林和王铎等几个老专家看着关厅长掏手机，便有点紧张地看着麻丨醉丨机上的各种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