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魂》
第40节

作者: 耿家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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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2-07-28 06:29:57

  2012.7.28.更新
  60,
  1968年元旦,中央两报一刊发表题为《迎接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全面胜利》的社论。
  2月,煤城成立了以“革总”为主的第二个“三结合”的市革命委员会。中央文革发来了贺电,新华社也发了消息。全市又是一片红海洋……
  矿革命委员会也成立了。马龙很得意,他当了矿革委会的副主任,主管生产组,相当于从前的副矿长级别了。嘻嘻,想不到,做梦也想不到我马龙能当上矿长呀!看来,这革“革过别人命的人”的命,还真有个“革”头呢。是呀,要不把他们“革”下去,我马龙咋能上去呢?一个罗卜顶个窝,不拨掉他们那些“罗卜”,我怎么能顶这个窝呢,看来,把当权派“斗倒、斗臭、再踏上一只脚,叫他永世不得翻身”的口号真是伟大呀:———不过,叫马龙管生产组,他是有意见的。说句心里话,他想抓政工组,但军管小组的吴连长不同意,说他不是党员,不便抓政工,这就他娘的无法可施了,革委会比大联委正规,条条框框也多了,唉!

  不过,马龙仍然很得意,生产单位的人,他是比较熟悉的。现在,他可以一本正经地管一管那些原来管过他的那些人了。因为,现在,曹班长、张勇,甚至炭迷矿长,张福田,都是归他直接领导的了。有人喊他他马矿长,他理所当然地笑嘻嘻地答应着。
  他马龙不是当电修的料,当电修确实有点儿屈才了,所以他只能在“管电不管修”的同时,“管修不管电”。但他马龙是块当矿长的料,抓革命才能促生产嘛,阶级-斗争,一抓就灵嘛,这一套,他什么不懂?
  矿革委发出通告:“革总战士”改称“无产阶级革命派战士”,全矿只准有一个派,那就是无产阶级革命造反派;当前,要迅速掀起革命大批判的新高潮;不准一小撮坏头头乱说乱动,不准右派老保翻天,不准大联委借尸还魂;巩固无产阶级专政,谁反对新生的矿革委会,谁就是反革命!
日期:2012-07-29 06:31:58

  2012.7.29.更新
  新官上任三把火!马龙一请早便来到了矿工们换衣下井的福利楼。楼外的广场上,是地、富、反、坏、右、叛徒、特务、走资派、反动学术权威“九种人”排成的长串,在金色的阳光下一齐低头请罪;楼内,矿工们工前会的第一项议程,除了高举红宝书语录本,高呼“万寿无疆”、“永远健康”外,还得唱“金光照,银光照,领袖对咱微微笑……”和《早请示、晚汇报》歌,一片严肃的气氛。

  坐在福利楼门口的长条椅上的马龙眯起眼,翘起腿,哼着样板戏:“临行喝妈一碗酒,浑身是胆雄赳赳……”忽然,一张传单飞到了他的胸口,这是一首《不完歌》:“转不完的弯,站不完的队,杀不完的回马枪,请不完的罪,造不完的反,流不完的泪,头头一年成立一个‘会’,群众哪知是与非?真是活受罪……”马龙大叫一声:“反动传单!阶级斗争新动向!”忙打电话叫“文攻武卫办公室”来抓人。

  文攻武卫队员们头戴安全帽,手持棍棒赶到福利楼抓阶级敌人来了。
  这时,主持工前会的曹班长带着大家学习最新最高指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形势大好,不是小好,整个形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形势;大好的重要标志,是人民群众充分发动起来了……”
  看文攻武卫队员进了楼,大家衣服也不换了,一哄而散。马龙急了,两臂一张:“干活,下井——快叫张福田来,他死啦?”
  一个小青年对他做了个鬼脸:“马矿长,首先得声明一下,我家是下中农,道道地地的下中农,决不是阶级敌人!刚才,我请示了,汇报了,万寿无疆了,永远健康了。现在,我也是‘干不干,工资三级半,谁也不敢哈我的蛋!歇不歇,粮食五十七,谁也不敢抹我一粒’,对吧?”
日期:2012-07-30 06:22:10

  2012.7.30.更新
  14,仁杰阿芬双双中弹身亡
  61,

  兵团头头陆续返回煤城。两派矛盾逐步激化,周总理指出,两派都是革命群众组织,要大联合。在京举办煤城两派大联合学习班。
  二黑继续当他的逍遥派,只抓生产,不抓革命,一天一班窑,下班就回家。他只找妻子阿芬,他哪一派也不找,哪一派也不找他,仁杰和张勇也不找他。
  仁杰与张勇半年多没说一句话了。这两个昔日同吃、同住、同行、同劳动、形影不离的患难兄弟,现在面对面相遇时,形同陌路人。阿芬一心想给他们调和,没有机会,二黑做了许多工作,也没有成功——谁知,时到今日,两人却都义不容辞地坐在一张桌子边会谈了。
  他们确实是“会谈”,不过,是在“矿革总”与“矿兵团”两个群众组织的谈判桌上。
  事情得从躲在外面的“矿兵团”头头们的回矿说起。这些头头们被“文攻武卫”打跑之后,四处告状,结果,上面指示下来了:两派都是革命群众组织,要大联合。于是,兵团的头头们便耀武扬威地返矿了。

  兵团的新总部设在机电科大院,印着“红色革命造反兵团总司令部”十二个大字的团旗在操场的国旗下猎猎飘扬,那牌子,白底红字,有两米多宽,三层楼房高。“矿革总”的头头们干看着,无可奈何。
  但是,不管怎么摆“威风”,反正现在“兵团”没有权,因为一切权力都在“革总”掌握的革委会手里。因此,他们要进革委会,他们要和“革总”争席位,争取平起平坐。于是,又发生了争执、冲突、武斗,但“大联合问题”还是谁也不敢反对的,怎么办?各自派出代表团,谈判。
  仁杰被派进“兵团”的谈判代表团,而张勇呢,则是“革总”的谈判代表团成员。
  谈判,辩论,你指责我,我挖苦你,谁都不让一步。当然,他们也不敢忍让,因为他们不属于自己,他们只能公事公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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