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厨心经》
第13节

作者: 烟雨楼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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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时辰后,范中烟睡醒过来,翠翠见状,赶忙上去搀扶,范中烟道:“你道我是老头子呀,我起的来!”这时见到翠翠手臂中挽着的衣服,觉得甚是眼熟,便拿起来看,原来正是自己的粗布破衣,却经过一番修补,焕然一新,便笑着道:“女红功夫不错呀。”翠翠道:“为恩人做这么一点,是应当的。”范中烟嗔道:“恩什么恩人呀。老子就是看不惯金胖子才救的你们。”他这几句话音调甚大,竟将床上的汤团汤圆吓醒。

  翠翠赶忙走近床边,哄道:“团团圆圆,别哭别哭,乖。”范中烟生性豁达,性格顽皮,见到翠翠哄小孩的样子甚是好玩,便也凑上前去,对着汤圆的脸就是一掐,学着翠翠的语调道:“乖,别哭别哭,爷爷陪你玩。”却没想这一掐,却是用力过大,汤圆哭得更是厉害。
  天色渐渐暗下来,天边最后一抹云彩也消失了。此时,先前那个农夫进屋来,手里捧着几个薄薄的圆饼,说道:“师父,可以吃饭了。”范中烟道:“嗯,吃饭吃饭,来,吃饭。”翠翠跟着坐下来,只见这圆饼,个头不大,呈金黄色,上面还撒了一些芝麻。翠翠在中原可没见过这种粮食,便问道:“这个是啥?”农夫憨憨笑道:“你尝尝看。”翠翠依言咬了一口,只觉得入口酥脆,一些细屑从嘴边掉落,翠翠连忙用手接住。再细细咀嚼,觉得这饼似有千层皮一般,含入口中一咬,发出脆脆之声,饼中嵌着一些黑乎乎的东西,似肉非肉,但觉酸辣。

  范中烟道:“好吃吧?”翠翠点点头。这饼,名为酥饼,是金华府的一种特色小吃。这饼做起来,需要经过制酥、和面、制饼、上鏊等步骤,经文火烘烤出炉,鲜香酥脆,趁热食用最佳。当日农夫所带来的酥饼,即是在尖峰山脚下的黄家酥饼店购得,其中嵌了梅干菜与肉,还有花椒粉,因此翠翠吃来觉得不仅酥脆,而且还有辣味,食欲更是大增。

  自逃出鸟人村来,翠翠在尖峰山上吃的这一顿,甚是满足,虽没有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却自觉美味非常,实在是尝遍人间离散之痛后的反应,人但觉饥饿了,便觉得什么都好吃。但这酥饼的味美,也绝非浪得虚名。当夜,范中烟让翠翠与两个孩子继续睡在尖峰山顶的小屋里,自己则睡在屋前那颗松树上。
  (第十四节完)
  日期:2010-08-10 20:50:51
  15.
  接连几日,范中烟都是将屋子让给翠翠及两个小孩,自己以树干为床,以繁星为灯,到了白天,范中烟边进屋看看两个小孩,做些鬼脸逗着玩。那农夫则是每天上山三次,或拿些红薯上来,或拿些酥饼上来,或拿些佛手上来,总是饿不了他们的。因为吃的富足了,翠翠的奶水也多了起来,两个孩子长得也愈发快。

  有一次趁范中烟下山,翠翠拉住农夫,问道:“你可从范师父那学些武功没有?”那农夫道:“家师只教了我一些轻功。”翠翠道:“不如教些给我?”农夫道:“那万万不可。家师说过,是见我可怜才收我为徒,传授了些轻功本领,却是不能教与别人的。”翠翠心道,这农夫说的应该不假。不如我直接问范师父学武功,汤勺的仇总是要报的。

  一日午后,翠翠哄着孩子睡着后,走到屋子外,问范中烟道:“范师父,你教些武功我吧。”范中烟正趴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竹筒,侧耳听着什么,见翠翠过来,忙嘘道:“喂,别过来,要炸啦!”
  日期:2010-08-10 22:17:26
  未等翠翠反应过来,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那竹筒霎时粉碎。范中烟在将炸的那一瞬,用掌力把竹筒推到了崖边。竹筒爆炸的威力甚大,只见山崖边一块大石头也裂开了一道口子。翠翠吓得不能言语,她长这么大,还第一次见到竹筒这么大的鞭炮。
  后来范中烟告诉她,这个叫做火药,不是什么鞭炮。范中烟本是中原人氏,家中便是以做火药闻名江湖。翠翠问范中烟,怎么后来跑江南了,范中烟说道,江南人杰地灵,风光旖旎,只是近来有不少倭寇,他便欲用这火药来对付。
  话说范中烟第一次来江南抗倭,便是携带了许多火药,他带着这些火药参见浙江一代的抗倭将领,却被当成疯子,遭到将士们嘲笑,一怒之下只身前往沿海,谁知当时正是江南黄梅季节,火药受潮,范中烟抗倭未成,险些命丧海滩,亏得他轻功出色,终于逃了回来,这一逃,便到了浙江中部的金华府。这一节,范中烟自是不会跟翠翠提起的。

  日期:2010-08-11 20:23:32
  范中烟从地上跳起来,说道:“哎,威力不够大!……想学武功?”翠翠道:“是啊,范师父,我想替汤勺报仇!”范中烟摇摇头,说道:“像你这样的黄脸婆,还学啥武功?”说完觉得此话有些过分,又不好收回,便将嘴巴捂了起来。翠翠一听,倒不在意,心想你本就是个武功高超头脑简单的人,便道:“就算翠翠老了,也要学,杀父之仇怎能不报?”

  范中烟嘿嘿笑道:“那金胖子不是说,这个厨子是冻死的么。”翠翠道:“若没有金胖子,汤勺也不会冻死了。”其时,范中烟并非不知道个中缘由,只是想看看翠翠是否诚心。翠翠又道:“不单翠翠要学,将来汤团汤圆长大了,也要学。”范中烟道:“也罢,我看你真心实意地要学,便收了你这个黄脸……便收了你这个女徒。”翠翠一听大喜,连忙下跪喊道“师父”,范中烟也不去搀扶,只道:“免啦免啦,我中原范家不拘小节,我要去月亮湖玩啦!”

  翠翠自己站起来,只这一句话的工夫,范中烟已从山顶到了半山腰,不禁想道,等我有师父这本领,却不知何年何月了。
  只说这范中烟一路下山,运起范家独有的轻功“玲珑翅”,顷刻就到了月亮湖。月亮湖波光粼粼,三面环山,一面芦苇丛丛,茅草滋生。在这冬日的午后,范中烟脱去棉衣,大呼一声“鱼儿,我来啦!”,扑通一声便投入湖中,不一会儿,却在湖心露出了脑袋,原来这范中烟水性甚好,月亮湖正成了他极好的修炼之所。
  傍晚时分,翠翠正在屋内煮一些红薯。起先几天,这红薯都是农夫煮好了带上山来,这几日开始却是带的都是生的了。翠翠也不问缘由,只道是日子久了,许多事都要靠自己。这时范中烟湿漉漉地走进来,嚷道:“哈哈,看我带什么了!”只见他手里提着一条大鲫鱼,估摸有三四斤重。翠翠一看自是欢喜,便迎上前,道:“师父,给我吧,晚上给您炖鱼汤。”范中烟哈哈笑道:“咱范家不拘小节,这鱼是我抓来给娃娃的!”

  翠翠听了,心下感激不已。只道范中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却也这般惦念着别人。翠翠接过鱼,放进锅里,正准备点燃柴火,却被范中烟拦住了,道:“这般点火,待到何时?”说话间他从怀里摸出一粒黄色小丸,用嘴吹干后,手指一弹,这粒黄色小丸分毫不差地钻入了柴火堆,只听见“哔哔”的声音,柴火竟燃烧起来了。翠翠看的目瞪口呆,这正中了范中烟的心意,哈哈笑着,一路扬长而去。

  “师父,您还没吃饭……”翠翠奔出门外喊道。
  “不必啦,我吃了一下午啦,我饱啦!”范中烟早已不见了身影,空留这声音在屋外回荡。
  日期:2010-08-11 20:4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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