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走后,沉浸在快乐中的我没有及时收起来,女儿在屋子里出来了,她柔柔弱弱的,笑得很灿烂,是那种很阳光很甜美的女孩。孩子天资很高,很讨人喜欢,两个月会出声笑,七个月会说话,非常聪明乖巧。或许是家长们闲谈时,拿着那把壶,笑语颜开的,被她看在眼里,她想因此讨大人的好,用小手把壶端起来,笑盈盈的给我送过来。
日期:2012-06-08 11:21:47
这孩子从小有数,从不丢三落四,做事也稳妥,我根本想不到她会闯祸。就在她在几个月的时候,感冒了,让她喝苦涩难喝的中药汤子,那东西大人都硬着头皮喝,别说小婴孩了,可给她讲为了治病,她就明白了,一滴一滴的喂给她,她蠕动着小嘴喝。总之,她是出类拔萃的孩子,是父母眼里的乖宝宝,平时爱都爱不来呢。
我们两人见孩子端起紫砂壶,立刻精神紧张起来,担着心,嘱咐孩子别着急,一定慢慢的。那把壶是我们的希望,承载了我们太多的梦。我们太穷了,过惯了压抑拮据的日子。老婆经常闹病,天南海北的求医,把结婚省下的微薄的积蓄花光了。
当时的日子很凄惨。我下岗后,出门打工两年,没找到像样的工作,尝尽辛苦,却没赚到钱。年纪眼看着过了三十,因为要孩子,在家闲待了一年多,又碰上买房子,租房子,仅靠老婆百分之六十的工资和家里救济的二百块钱过日子。真难啊,不到五百块的收入,应付一百六十元的房租和日常生活,那艰难的景象可想而知。那是最难熬的日子,我本来不开朗的性格几乎畸变了,都快疯了。
孩子渐渐的能抱起来了,母亲帮着看孩子,我想干点事,租了门面开了间小广告公司,因为我内向又孤僻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做生意,做了一年,把从银行贷来的三万块钱亏得差不多了。生活的重压让人直不起腰来,整天为了没钱而发愁,度日如年啊。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踏进了古玩行,总算找到了一个能赚钱吃饭的门路,虽然生意有了起色,可是本太小,难以在短时间内有大的改观。
想想看,身负数万块的债务,那是多大的负担!2003年上,那是很难看到希望,我们被债务压得喘不过气。在城市里过日子,出门就是钱,没钱一口吃一口喝都做不到。女儿上幼儿园,一百多块钱的费用到时间总拿不出,给人家说好的,央求延后几天。
有了沉重负担的人,期望发财的心就特迫切,所以我日夜盼着有好运气,能够捡到好东西,能够一夜暴富,过上没有债务的正常人家的生活,可是我没有眼力,也是赚钱心切,心态浮躁,走了一段弯路,上过几次大当。我不明了该如何做古玩,更不知道眼力的重要,没有用心去学习鉴别老货的技巧,仅凭书本知识,就以为可以一试身手了,所以才把假货当宝贝。如此看,那把陈鸣远的紫砂壶,对我们太重要了。
孩子笑盈盈的送过来,我们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可是越担心越出事,孩子走路不稳,一个踉跄,那把壶的盖子掉在地上,摔坏了。
听到啪的一声,看到那摔碎的盖子,我们的梦跟着碎了,我们的希望被打碎了。随着盖子的损坏,一切产生了逆转,负债的巨石重新实实在在的撞击到我们心上。我们失去了冷静,根本不想孩子出于好心,而且是无意的。与没生命的物件相比,孩子才是家里的宝贝,才是真正的希望,从而怒从心头起,失去了平常心。
孩子因为不小心做了错事,当时就懵了,吓坏了,她本来胆子很小,这时候张着大眼睛,望着脸都变了形的父母,小脸变成了灰色。被愤怒冲昏头脑的父母,并没原谅孩子,而是发了狠,把巴掌打在孩子细嫩的屁股上……
这是我记忆中最怆痛的事,只是因为一件假货,忍心用暴力惩罚无知的孩子,可见当时的心态多么失衡。在无奈和希望渺茫的生活中过久了的人,心灵是脆弱的,心里的承受能力很差,因为被贫困生活压弯了脊梁,所以发现一丝星光都看成救命的稻草。
东西损坏了,成了事实,再也改变不了,我只能把心思用到古玩市场上去。接下来的日子风调雨顺,生意顺风顺水,好多东西在网上卖得不错;有的假货卖掉了,仍有买家留言想要,等到星期五的集市上,另买了再卖给他。
这一阶段,我自以为遇到了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在一个贩子手里买到几块翡翠藕,用线穿起来就是手镯。那玉绿莹莹的,玲珑剔透,质地细腻,两块相碰,发出泠泠之音,确实太好了。我以为那就是梦想中的翡翠,如同翡翠大亨铁宝亭珍爱的黄杨绿翡翠一般,我把那些东西拿回家,跟老婆一起欣赏,津津乐道,凭想当然的断定,这就是老坑玻璃种的宝贝,真是视若珍宝,赶紧用细纱布包得密密实实的,藏到不为人知的地方。
日期:2012-06-08 17:08:43
接下来,贩子发现了我的嗜好,把似是而非的类翡翠的玉牌子卖给我。那时候我手头宽松,二三百块的玉牌子买起来不打哏。贩子们很快都知道了这个秘密,都进了类似的货色,看到我走进市场,都把玉牌子敲的泠泠响,那悦耳的声音吸引了我,我不加考虑,根本想不到好东西太少,一件一件的送上门来的一定是假的,这是铁律!我那时没悟出来,看看差不多就慷慨解囊。我知道好点的翡翠是不多的,如此大的料子,几百块买来真便宜。
我真是傻的可以,对贩子们故意藏在兜子里的玉牌子一点不起疑,自信满满,很快自以为成了鉴定翡翠的行家,竟然深信整个市场的老干家们无一个懂翡翠的。太荒唐了!那种偏执的傻劲,让我变成了不折不扣的棒槌!
随着贩子们弄来的玉件越来越低劣,而且有货的人越来越多,我的心里开始打鼓。白二提的货好一点,听他用浓重的河北口音含含糊糊的说这是荷兰翡翠,我非常迷惘,现在想起来是我听错了,应该是河南翡翠,也就是独山玉?我花三百到五百不等的价钱,买了白二提的十多块那种翡翠,见市场上品质差的类似的货源源不断,我终于害怕了,感到心里凉丝丝的,意识到可能买到假货了,因为如此便宜的好翡翠哪会如此多呢?正好此时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促使我停止了购买。
手里有了几十块类似的货色,心里不踏实,上到网上卖,销售情况并不好。虽然在这件事上载了跟头,却没把我盲目的自信给震醒。那一天,在市场上,一位河北的贩子悄悄的来到我身边,很神秘的问我要好货吗?
河北贩子指的是翡翠,是翡翠佛。此时几乎对翡翠痴迷的我,没有足够的清醒,更没有引起警惕,第一个教训深刻的骗局已经在等我了。
说到翡翠佛,我期望已久,早在一九九一年下乡收货时,就听惯了乡民们说过谁家有白玉佛,谁家有翡翠佛,那种神往和敬佩,让我产生了好奇心,产生了贪欲,一直印在心里。如今好事就在眼前,如何不牵动我的神经呢?
“翡翠佛?在哪里?”
贩子悄悄的把我拉到一边,鬼鬼祟祟的说东西不能让别人看见,似乎怕别人争抢似的。我真傻的可以,作为卖家,谁怕货被抢购?越有人抢越能卖高价,他们喜欢来不及呢,如何会担心?不过,他的做法正好迎合了我的心理,我怕好东西被别人看到,造成竞争,价格会抬高,所以认同他的偷偷摸摸,走到个僻静地儿,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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