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着讨论着,沁君仿佛就把这对话当成了课堂,各种临场发挥的侃侃而谈起来,就书妍的笔记开始她的解读,指出她认为的框架和逻辑联系。这是沁君的战场,是她赖以吃饭的本领所在,一谈起这些,她就几乎忘了时间忘了场合。书妍开始还插几句话,问几个问题,后来干脆把水杯捧着,一句话也不说静静听着沁君讲。她也似乎忘了这是办公室而不是教室,她是在找沁君讨论笔记,而不是在上课。刚开始她还盯着杯里的水听,后来渐渐抬起头,像在课堂一样,理所当然般盯着沁君看,仿佛春天的嫩芽一样,拼命吸取着养分,阳光。可是逐渐的,这目光里除了对知识的渴望,又多出一些别的东西,柔柔的,亮晶晶的。沁君看到这亮,突然回过神来,心里很酸也很苦。于是她停下来,对书妍说“呀,已经不知不觉讲了这么久了,你看我这是职业病,一讲起这些内容就忘了时间。这转眼都到了吃饭时间了,你……”她本来习惯性的准备邀请书妍请她吃饭,可是话到了嘴边,她突然觉得自己不能让这个可爱的女孩子陷得太深,于是话头一转“你赶紧去吃饭吧,再完食堂都关门了。”
书妍没有听出来沁君心绪的转变,她原本也没有想过沁君会请她吃饭。她放下水杯,有些歉意的对沁君说,“谢谢沁君老师,又占用了您一下午的时间。”说着,开始收拾笔记本。“那沁君老师,我先走了。”沁君礼貌的跟她说再见。可是书妍走到门口,又犹豫的转过身来“沁君老师,我以后还可以来跟您讨论笔记么?您不是要给我们课件么?您可以讲给我听,这样,我就可以帮您输入电脑里,既帮助我学习理解,又可以节省您的时间。”沁君听着不禁张大了嘴巴,这个提议,真是太……太好了,她本来就不喜欢对着冰冷的电脑输入她脑海中热气腾腾的知识。“好啊,这真是太好了!”她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嘴巴就已经先应了下来。
书妍刚开始还有些担心沁君不答应,听到她这么爽快的答应了,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朝沁君一笑,欢快的走了。留下沁君坐在办公室里,想着下午发生的一切,眉头紧皱。头仿佛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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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2-05-30 08:31:59
(六)
“越是禁忌的东西,对人越是有致命的诱惑。明知不可为,就越有要为之的欲望。那么到底是禁忌吸引了你,还是被禁的东西本身吸引了你?”
沁君就这样静静的坐在办公室里,完全没有吃饭的欲望,其实从早上到现在,她并没有吃什么东西,却没有丁点儿饿意。人的身体真是很神奇的存在,说身体的本能更不可控制把,人有时候却能在情绪的左右下完全丧失了本能;说人可以克服本能吧,情欲的冲动有时候会引致人犯罪。
“Just one last dance, before we say goodbye...”手机的铃声突兀的响起,把沉思的沁君吓了一跳。这个曲子是之前白玥硬给她设的,白玥很喜欢,觉得它有些爵士的味道,却又不是爵士那么奔放,淡淡的。此刻听在沁君耳里,倒真是很应景。她和白玥,已经来不及跳最后一支舞了呢。听着听着,沁君竟忘了接电话,坐在那儿,任手机一直唱着歌。等到对方挂断了,沁君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并不是自己放的音乐,而是有人给她打电话。她拿起手机,“李守强?”李守强是沁君众多哥们儿中的一个,很有头脑的生意人,整天脑子里想的就是创业,在他老爸把家里的企业传给他之前自己先锻炼锻炼。这家伙经常游说沁君下海经商,说她的脑子灵,有资本家的本能,沁君每次听到这个“表扬”都哭笑不得,这不是变相说她唯利是图么。
但是沁君很乐意跟这家伙扯淡,他很豁达,很开朗,是真的不太考虑做生意赚钱以外的事情,所以俩人在一起天南海北聊天,聊生意经的时候,沁君很轻松,被传染的根本不思考那些让她愁肠百结的事情。在李守强那家伙看来,什么烦恼都是庸人自扰,还不如赶紧赚钱,及时行乐。想起这家伙,沁君笑了,马上回拨过去。还没等响第二声,李守强咋咋呼呼的声音就传过来:“你小子忙什么呢?不会在茅坑拉屎把,我都闻到臭味儿了。”沁君已经见怪不怪了,随口就接到:“你怎么知道?还真被你说准了,刚要接你电话,啪掉茅坑里了,这不刚刚冲了一干净,才又打给你。”“你天下恶心第二,还真没人敢称第一。说正事,明晚有空出来一起喝酒吃饭聊天?有点事拜托你一下。”李守强果断不再跟沁君扯下去,他知道在嘴上在沁君这儿绝对占不到便宜。
“又有事拜托我?不会又劝我下海把?我知道现在形势大好,可姐姐我现在一心向学,对赚钱不感兴趣,你省了这个心吧。”沁君没好气的回到。“还真不是为了这老掉牙的事,对于你的高尚,我已经见识了,哪敢还提啊,提了你也不答应不是。”李守强提起这事儿就一股子欠了他一屁股债一样的不满意,字字句句都透着委屈。“行了行了,别得瑟了。行,明天几点在哪儿?咱们见面说。”沁君一看,估计这小子接下去又要开始抱怨了,赶紧答应下来。“我明天晚上七点开车过来你们学校找你,请你吃大餐。”李守强大大咧咧的说。“你小子无事献殷勤,我可不敢随便吃你的大餐,还是先把有求于我的事先说了把,我看这饭我有没有本事吃。”沁君警觉的问。“嘿嘿,其实也没多大事,我一堂妹今年刚考上你们学校,这孩子在我们家族里就是一颗宝贝夜明珠啊,我爸上次一听说我有朋友在这当老师,非让我来找你帮着照顾一下。”“哦,这样啊,那行,你不请我吃饭,就凭咱俩这交情,那也是不在话下的。那明儿见吧。”“好,明儿见。”
沁君挂了电话,重新躺到椅背上,把《Just one last dance》又在手机上调出来,设成循环播放,就这样坐在那里,许久许久,直到泪流满面。她知道她想白玥了,想她的味道,想她的温柔。她一直控制不住的默默流泪,好像要把分手那天没有流的泪全部补回来。过去的一幕幕在她脑海一遍一遍的开始不受控制的播放。
白玥会在每次下班回来的路上给她带她爱吃的小笼包,回到家放到盘子里取好筷子,递到她面前。会撒娇的要吃她咬了一半儿的包子。会给她买上好的铁观音,龙井,然后在她看书的时候给她泡好,坐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看。看不了一会儿又会忍不住找她说话,要么摸摸她的头发,要么凑到耳边说悄悄话。白玥是个很有生活情趣的女人,连木讷僵硬的沁君在她面前也会调皮浪漫起来,被调教的做了许多让沁君想起来的都觉得脸红和不可思议的事情。比如白玥生病的时候用嘴巴给她喂药,比如白玥生日的时候抱着她在她耳边唱歌给她听,比如两个人坐在房间里面对面却传纸条传简讯,然后相视一笑……可是说,在白玥的调教下,沁君几乎成长成了一个完美情人,懂得适时的浪漫和必要的体贴。
可是,这一切都过去了不是么?这一切美好都在沁君的面前眼睁睁的溜走了,她抓都抓不住,因为她知道抓的越紧溜的越快,所以她压根儿就没想去抓。就这样看着这些斑斓的色彩,一点点的从她生活中褪去。
沁君就这样靠在那儿,一动不动,房间里唯一运动的物体就是从她眼里不断涌出的泪水和伤感的流淌着的音乐。沁君从小就是个倔强的孩子,犯了错被老爸打,她从来就不吭声,也不认错。老爸看她不说话不认错,越是心里来气,打的越厉害。真的打疼了,或者打委屈了,沁君就呆呆的站着流泪,没有声音,也不会抽泣。等到老爸一口气顺了,才发现这孩子居然哭了。
日期:2012-05-30 10:01:15
(七)
“如果人类的大脑没有记忆的功能,那么还会有情感存在么?记不住往事一幕幕,又何处话相思,记不住往事的悲喜,又何须话悲凉。说到底,人到底是被记忆所累。这样说来,记忆力好的人应该更容易为情所伤,更难走出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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