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9-17　10:14:46

　　“这还差不多。”
　　“县长言之有理。”
　　宋县长笑笑：“跟你们精英贤达，我宋仁熊敢不讲道理么？我在龙源若有点成绩，还不都是你们支持的结果？所以我们龙源的大事小事我都要向你们请教的。”
　　宋仁熊的一番话使这些有头有脸的如坐春风里。做人不就是图个畅快图个脸面吗，有人现场就掷出几十银元，有人说我报个数，过后送来。有人说，钱我眼下真有些紧手，不过人不缺，我让手下给工地送三天茶水。

　　此后的标段摊派会是在现场开的，各路人马及乡镇村长随宋县长一同沿着勘查定下的路标，把全程走了个遍。土方多平路多的好路段被一些滑头的或跟县长走的近的乡镇长抢先占下，公路基本是在谷底半腰绕道穿行，但最后总要翻过作省界的摩天岭的。最高最险峻的快至摩天岭顶的两个标段，没有一个村镇愿意接手。
　　分标段这天北山村的人未到场，而本应有任务的独立团，宋县长也没有通知他罗子俊去拿标。宋县长早就有意识地把这两段最艰险的留给了他们。罗长生从北山回来，把柳族长的致信和枪的收条一并交上。他宋仁熊看着这些字眼，听着长生的叙述，琢磨半天，心底便笑了开来。他心里道，好你个北山佬，我还是斗不过你。然后骂罗子俊不是东西，也好在你不是个东西。
　　他对罗长生说：“他北山不是借成立护卫队的名义要枪吗，好，我素性好人做到底，再支持他一些弹药。我写封信，你给我捎去，叫他自己来取。”
　　柳族长收到信后心里的那个兴奋，无法用言语表示。他对议事会的几个说：“我们心里想什么，他宋县长心里都能想的到，有点像父母官的样子了。还又送一千发子丨弹丨，他就不担心我们有了枪弹收拾他们？”

　　牛松柏说：“这话就是你的不是了，你都说了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过往债怨一笔勾销了。你既然认了这个父子关系，人家还用担心吗？”
　　族长说：“不是我哄他高兴，他能主动给我们送子丨弹丨吗。”
　　松柏说：“这话倒也是。但愿都能互相坦诚才好。”
　　宋仁熊趁着牛松柏等几个来取子丨弹丨的时候，把他们接到自家府上吃了顿饭。菜虽然不是十分丰盛，但这个家宴的规格不是什么人都能享受到的。牛松柏受宠若惊地说：“我北山人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你宋县长今天把我北山人待为座上宾，你宋县长今后有什么需要我松柏帮忙的，你只要吭一声，我一定给你办到。”宋县长说：“我私下的事岂敢劳动你牛护卫大队长，不过大众的公益事体，眼下倒是有些棘手，不知你们北山村能否助上一臂之力？”

　　宋县长说了近摩天岭顶的两个标段，你北山得包其中的一段。其他包段是每人每天补助2斤米，你这里给4斤。你看怎么样？
　　牛松柏说：“好啊，这样的好事为什么不干？”
　　宋县长说：“人家都不干，你怎么认为是好事？”
　　牛松柏一笑，说：“一是距离短，二是补助也多呀，离我们北山也近。它本来就应该是我们北山人做的。再说，这一标段尽是石头山，打炮炸石的机会多，我们北山人最喜欢干这个了。”
　　宋县长摇摇头，笑着说：“你们北山人果然与众不同。那你要不要回去问了族长再答应我？”
　　牛松柏说：“族长说的就是我说的，我说的也能代表他。”
　　宋县长说：“好，你牛松柏就是爽快，我们一言为定。”
　　饭后，宋县长把拿了弹药的牛松柏等人一直送到大门口。他说：“你们哪一天开工告诉一声。我让指挥部给你们配送工具和材料。”
　　第二天，宋县长又把罗子俊找来，开门见山地跟他说：“摩天岭上的另一个标段归你们独立团承包了，你罗子俊有没有什么困难？”
　　罗子俊说：“再怎么说，我们部队总比老百姓强，要我们说有困难，我说不出口呀！”

　　宋县长笑了笑：“你罗子俊说了句实在话。不过补助也比其他路段多一倍。一个人头一天4斤米。”
　　罗子俊说：“就这么点大米啊？”
　　宋县长说：“基本就是这样子了。”
　　罗子俊说：“4斤就4斤吧，这帮人在家里也是吃饭拉屎干耗粮食，不如让他们上工地干活去。”
　　宋县长笑笑说：“我就知道你罗团长是最通情达理的。”
　　罗子俊说：“部队与地方要互相支持，相互体谅嘛。”
　　宋县长说：“对对对，军民亲，土变金。”
　　罗子俊说：“不过，我先跟你声明一点，我的部队全开去开公路了，万一有土匪来骚乱什么的，我可就一点都帮不了你了。”
　　宋县长说：“没事，我有丨警丨察局呢。”
　　罗子俊说：“那就好。”

　　勘定的省际公路的走向，从龙源城至北山的中间的一长山坞进去。先是在谷底走，然后循山盘绕，最后爬上北山主脊山脉过境。两省的分界石碑就立在最高摩天岭山脊的路亭旁。一条过界的石板古道就是在这里经过的。
　　随后，各标段相继开工。龙源城每天都听到开山炸石的轰隆声。开工前，各标段都有公路指挥部派下的技术员作指导，然后在各标段之间巡回检查。公路宽度是一丈五，两辆汽车刚好能交汇。各路段上还有县府派出统计出工人数的工作人员。
　　牛松柏带着北山村的一帮青壮来自己标段察看。他们是从小路过来的，落在云端的北山村与摩天岭同处在一个丁字形的绵延岭脊上。他让一部分人牵了马带了枪上工地，以防不测之需。
　　北山村承包的这标段从省际碑下开始，往自己这边四百米。朝对面望去，邻省的公路也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远处乌黝黝的半山腰上，翻出黄色土壤的一条蜿蜒粗线上晃动着许多人影。掉头望向我们自己这边，脚下全是巨石横生。
　　牛松柏对公路指挥部的技术人员说：“你看看，我们这段，要的就是丨炸丨药，你给我备足了钢钎和丨炸丨药就行。打眼炸石的我们会。”

　　技术员不信，非要亲眼看着北山人打完一眼洞，装上丨炸丨药，炸了一炮才走。收工时，牛松柏吩咐传家偷偷包藏一些丨炸丨药在身上。
　　根据现状，开始几天牛松柏只安排十几个后生专门打炮眼，又集中一起轰隆轰隆炸了几多炮后，再安排成百的男女老少畚挑上几天，撬滚上几天。然后又是专门打炮眼几天，炸半天再畚挑，就这样往回返复地干。每次填罢炮眼的丨炸丨药，牛松柏都要炮手藏些丨炸丨药下来。
　　当独立团也开始开工时，情况便变的有些麻烦起来，特别是要点炮炸石前，双方都要安排观察员不断地打旗语，再让全体员工注视自己头顶的一方天空，防止石块朝自己奔袭而来。
　　罗子俊第一天上工地，卢院长就说要跟他过来看看，自从那次罗子俊请他吃了饭，卢又回请了他之后，两人就走的很近了。罗说这有什么好看的？卢院长说：“我这个人就是对什么都好奇对什么都新鲜。”罗说：“那你就去罢。”
　　罗临走前，问卢：“会骑马不？”卢说：“马马虎虎吧。”罗说：“你一个大城市来的洋医生也会骑马？”卢说：“我小时候是在乡下的爷爷身边长大的。爷爷是骑马好手。”
　　罗子俊让黄副官给卢院长选了一匹老实些的马，黄副官便趁机跟卢院长打趣道：“我们团长之所以这么顺着你，你应该明白他的意思吧？”卢院长笑笑：“我心里有数，我会做我妹的思想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