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9-19　10:38:27

　　第九章 报复
　　即便是夏日，晚上八点多钟，天也已经黑的相当了。罗长生从家里出来，准备往讨饭家去。走出没几步，他就觉出背后似乎有人跟踪，回头望时，什么又没有。出了巷弄口，罗长生坦然了一些，因为大街上有街灯和行人。他白天跟讨饭约好的，今晚一起去老妇人家附近监守。因为邻居报告老妇人的儿子回来了，他人一但出现就抓他个现行。讨饭的家就在去老妇人家的路上，苏家巷口第一家。可是，当他一走到讨饭家的门口就感到气氛异常。因为门是洞开，里面没有点灯。

　　罗长生进门喊了一句，没人答应，于是摸出火柴，点亮煤油灯。在摇曳的昏黄光亮里，看见讨饭脸朝下身子趴在地上，背上插着一把匕首。整把刀全进去了，只留刀柄在外头，一试鼻息，已断气。
　　见此状况，罗长生联想到自己刚出家门时就感觉背后有人跟踪，身上顿时毛骨悚然起来。他心里懊悔的不行，怪自己行动迟缓了，竟让对方先出手了。他一口吹灭灯火，矮下身去，做出防范姿势，在屏声静气中感受可能出现的袭击。
　　前些日子，在摩天岭那边占山为王的独眼龙做了个恶梦。他便趁着有笔生意顺道回龙源转一趟。昨天到家一看，不想，母亲果然死了。家里的那根金条也不见了。问了几个街坊邻居，人家都说你娘死的前后几天，丨警丨察局的那个罗队长和他的一个叫讨饭的手下在你家出入频繁。你娘也是他们帮着下葬的。
　　独眼龙想，一定是丨警丨察局查出沈议员是我杀的，他们逼我母亲交出我来，母亲是被他们生生逼死的。
　　正在考虑要不要避下风头，却发现自己已被丨警丨察监视。独眼龙心里想，你们逼死我母亲，我还没找你们算帐，你们反倒欺上门来了。好，好，我素性一不做二不休，先报了母亲之仇，再跟你们拼个鱼死网破。
　　独眼龙翻墙到邻居家院内，从别人家溜了出去，傍晚摸到讨饭家。当时吃完饭的讨饭，正屁股对着门坐矮凳上享受吞云吐雾的感觉，独眼龙进门二话没说，上前对着讨饭的背脊就是狠狠一刀。那一刀力透纸背，讨饭挣扎半天都没能站起来，还没来得及转头望一眼是谁扎的，就一头扑倒在地上。
　　他杀了罗长生的手下，又匆匆赶到罗家门口守着。罗长生出门时，因为天已黑，他没看清是谁，就没及时下手。出了巷子，人是看清了，因街上人多灯亮无法离太近，只能远远跟着。转一圈，又回到杀罗长生手下的地方。独眼龙心中一喜，真是天助我也！在这里，罗长生见到手下尸首，利用他惊魂失魄的片刻彷徨，正好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尾随而至的独眼龙等着罗长生被尸体绊倒，然后来个手起刀落。他知道那个已死的丨警丨察就横在进去几步的八仙桌旁。然而，他失算了，罗长生不紧没被绊到，还绕过尸首点亮了灯。练武之人遇黑时，脚头是磨着地面向前探行的，重心在后，一遇到障碍物就轻巧挪开了。灯亮又灯灭。一切都在刹那之间，独眼龙举棋不定了，不知是迎上去好还是退回的好。就在他犹豫的一瞬间，他脚前突然“嘭——”的一声玻璃的炸响。他下意识地一脚闪开。

　　那落地的煤油灯是罗长生砸出的，他发现尸体吹灭灯后，矮身静观之际，马上砸灯问路。灯一落地，他立感门口处有异动。他一个滚地龙来到门外，屋外果然蛰伏着一黑影。罗长生想要抓活的，心里就摈弃了用枪的念想。他从绑腿抽出一把匕首，又是一个滚地龙，举刀朝黑影划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弧线。他感到刀锋接触到人了，就是不知哪个部位。他想在这穿单衣的夏季，对方应该出血了。
　　罗长生说：“你这个抢劫杀人犯，束手就擒吧。”
　　独眼龙劈手回过来一刀，嘴里道：“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罗长生横跨一步，朝对方的裆部飞起一脚。对方一个躲闪，同时举刀向罗长生当胸捅来。罗长生侧身避过刀锋，抓住了他那握刀的手腕，弓起膝盖往上一磕，刀掉地上。

　　罗长生说：“你服是不服？”
　　对方一声冷笑，一双粗壮的长胳膊连带罗长生的手臂一起拦腰抱了进去。罗长生拼全力终于把对方蹭倒，两人在地上滚作一团，独眼龙凭着蛮力逐渐占了上风。他骑在罗长生身上，拿刀的手也被他死死地揿在地上。罗长生心里想，这个家伙用的是蛮劲，力气大着，看来不可小觑，得及早了结为上。罗长生的屁股突然一颠，上面的独眼龙往前一冲，被压的手腕松动了。罗长生握刀的右手挣开便刺，独眼龙的肩下又中一刀。对方的一记重拳同时也落在了罗长生的面颊上。

　　两虎相斗，多半是两败俱伤，谁的算盘都不能完全按着自己的心意拨。最后在人们丨警丨察来了丨警丨察来了的呼声中，以罗长生再挨一记重拳，独眼龙肩胛再添一刀后撒腿跑掉。
　　进入夜色里的独眼龙如同一条游入茫茫大海的小鱼，一下便了无踪影。独眼龙在逃离龙源前决定要改改原则了。他原来一直是兔子不吃窝边草的。他在心里说，家乡的父老乡亲们，从今往后对不起了。为了母亲的枉死，我不把你龙源搅的天翻地覆，我就不是我娘养的。
　　没有抓到杀害沈议员的罪犯，方局长很是恼火。此时，正值省际公路开通的最后阶段，为协调各方关系和督促工程进展，宋县长大部分时间都是泡在公路指挥部里，方局长就没有及时跟县长汇报此事。
　　这日宋县长难得回了一趟县府，在钟鼓楼前碰到罗长生。他看见罗的半边脸都是肿的，问怎么回事？长生把经过说了。宋县长问：“老妇人的儿子到底是一个什么来历，你们查清楚了吗？”长生说：“查清楚了，这人是一个真正的山大王，有几十号精壮人马，长年在那边干绑票拦路打劫的勾当。”
　　宋县长问：“有多大年纪？”
　　长生说：“看样子，四十来岁吧。”
　　宋县长说：“那以后你要当心了，他以为是你逼死了他母亲，这里你又让他受了伤。我想他不会轻易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罗长生说：“我会小心的。”
　　半个月后，龙源西南角的三个乡镇连续遭到盗匪洗劫。乡镇长来报，盗匪都是骑马的，有二三十人，人人手握短枪，为首的戴个独眼眼罩。他们洗劫的都是集镇上的店铺，以强取银元为主。他们一队人马快速奔驶至集镇上，见到阔绰些的店面就下马两个，抢完一个集镇也就十几分钟时间。地方上虽有民团却无法防范，因为人家动作迅速，来去一阵风，眨眼就不见了人马。
　　宋县长对罗长生道：“我原以为他会来报复你的，想不到他采用的却是此等卑劣手段，他是要让我们脸上无光啊！他们总不至于对龙源城也来这么一下子吧？”
　　罗长生说：“如果独眼龙是聪明人，来龙源的可能性不大。他真要来，我们正好关起城门打狗。”
　　宋县长说：“我们目前关键的是要让那些没有被打劫的乡镇提高警惕，注意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