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痕:无瑕之恋与残酷现实的碰撞》
第20节

作者: 涛涛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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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天星见路上虽有车辙可走,但轧实的雪结冻,更容易打滑了。便再次叮嘱司机一路小心。司机师傅点着头,边打包票边轻踩油门出发了。
  高菲脸贴着车窗,回望挥手。在这种路况上,刚启动时的车速尤其的慢。外面的人也只好一直挥着手,跟着车子送出老大一截,直到车子开到了大拐弯。
  大拐弯路边有好几个人正吃力地一点点铲着雪。不用说,自然仍是龚奶奶带队,领着张柱堂、姚红云、留根、陈梦洁等几个兵。不过这次阵容又有扩充,看学校的老黄和梦洁小妹梦弟也加入了队伍。虽说人手多了,但对路面上的积雪而言,速度仍如蜗牛。老黄、梦弟、留根负责铲,张柱堂、姚红云、陈梦洁则用粪筐挑向不远处的沟坎中。平均一平方米,就得他们七八趟跑。车辙处被冻实的部分更是一铲一个疤,比石头还硬。忙来忙去,像是蚂蚁搬家。当然,这些蚂蚁太少了些。

  郁传志的目光便被这群忙碌的蚂蚁吸引了,尤其其中的一只。
  日期:2011-05-16 16:36:48
  【第十章 2 】
  “看什么啊?”金仁芝扯了扯他,“都是些不正经的人,你一个博士,以后不准再跟他们瞎掺和!”
  这是郁传志第三次听见“不正经”三个字了。却是一次比一次反感。不由冷冷地反问:“妈,谁不正经了?干嘛这样说人家?”

  “哈!谁不正经?”金仁芝鄙夷地一指众人,“村里谁不知道老张头没天没夜绕着龚老奶奶转?以为别人不知道他图的是啥呀?这么大岁数了,也不嫌臊得慌!姚红云男人不在家,陈梦洁死了丈夫,说不定跟老张头……”
  “妈!”郁传志听她越说越不堪,硬生生地打断了她,“人家又没惹你,干嘛这样作践人啊!”
  “什么俺作践他们?你啥意思?”金仁芝双眼瞪了起来。
  “哦,”郁传志吁口长气,“妈,怎么说人家也是为大家做好事,又不是害别人……”
  “什么给大家做好事?”轮到金仁芝打断他了,“你没见龚老奶奶门口都铲好了吗?还不是先为了自己?装就那副德性,她以为她谁啊?”

  龚老奶奶门口确实铲出了一条窄窄的小道,那是他们清早花了两个小时清理出来的,不然进出太不方便。但郁传志知道和母亲没法就这个争论下去。虽然不争,却嘟囔了一句道:“怪不得都说现代人道德滑坡,真是的!做好事的回报原来只能换几句讥嘲。”
  “闭嘴!滚回去!”金仁芝恼羞成怒,也不再和儿子争辩,直接动用权威压服算了。
  郁传志这回不折不扣地执行了老妈的命令,掉过头,一声不吭立马就走。金仁芝狠狠地瞪了瞪他的背影,又朝远处的车子摆摆手,也跟着回去。
  郁天星看着自己的老婆和儿子,哀叹间估计两人到家八成会战事再起,赶忙紧紧跟上。好在家里来帮忙的人们都在有说有笑地准备酒食,身为东家的金仁芝虽一肚子火,但喜期里让人看笑话的事,她还是不愿干的。所以总算忍住了,并且也亲自动手,一会招呼这个,一会儿搭帮那儿,渐渐恢复了常态。郁天星松了口气,趁传志进里屋,也随后进去,劝说儿子几句。

  “我就是想不通,妈怎么越来越这样!”郁传志耷拉着脑袋,一脸的苦闷。
  “山难改,性难移。你是儿子,怎么跟你妈计较呢?”郁天星拍了拍他的肩膀,改口换个话题道:“早上听司机讲,昨下午二呆的车在南京长江大桥旁边翻了,死伤不知多少。看来路上还危险的很。”
  二呆也是青梅村的人,一直跑南京的长途客运。攀亲戚的话,还算郁传志的表兄。所以郁传志稍稍愣了一下,长长叹了口气。
  “你回头还是给菲菲打个电话,让她一定注意安全。什么事也比不上人平平安安重要。”
  郁传志点点头。他很尊重父亲,也愿意听父亲的话。

  于是他就打了个电话给高菲。
  捧着手机,高菲心头一热。她没料到郁传志会这么快给她电话,可她渴望这种关怀,那是和中了彩票大奖不一样的激动与喜悦,甚至还有些别样的感动。挂机前,她甜甜地说了句:“传志,我爱你!”像温顺的小猫般把手机捂在了胸口。也真是奇怪,就这么个小小的电话,竟让她烦乱的心踏实了许多。
  日期:2011-05-17 17:23:38
  【第十章 3 】
  十点以后,喝喜酒的人陆陆续续开始来了。在农村,喜期大概可以算得上最热闹的事。如果用门庭若市来形容郁家现场,那是再生动再形象不过。不仅人头攒动和集贸市场有得一拼,而且既然是“市”,花钱自然是少不了的。郁家堂屋的门旁廊台上就摆了个铺着红布的桌子,专门有账房负责收取记录礼金。那账房也不简单,几乎每个人,甚至大字不识一箩筐的文盲,到他这交钱时都要夸一句他的字好。谁叫他是本村的会计呢?交了钱,坐在会计旁边的刘丙贵就从大纸箱里拿一包毛巾包着的喜糖笑眯眯地递过去。看他陶醉的神色,仿佛办喜事的是他儿子呢。案头的碗里还放着大把散烟,任由人抽。于是郁家很快就云雾缭绕了。

  乡下人终归质朴,这样的场合足以引发大家的热情了。在坐等开饭的当儿便三五成群地侃大山,东家长,西家短,开着玩笑,扯着咸淡,混合着年关的喜庆味,情绪都很高涨。孩子们也没闲着,又哄又闹,被大人们赶出去,便正好堆雪人打雪仗,玩得不亦乐乎。于是魂不守舍的郁传志,那个本该最喜气洋洋的新郎官,就显得很另类了。而且另类的还很有特色,像一尊心神不宁的泥塑木雕!当然这也不能怪他,因为他有心事。以他对陈梦洁的了解,能猜测到陈梦洁定然会来喝喜酒的。对此,他有一种很强的期待感,同时也有一种很强的恐惶感。纠结、无奈、茫然,拥有这样的心态,不痴傻才怪。

  事实证明他并非庸人自扰。晚宴前,陈梦洁真的走进了他的家门。
  “这小蹄子,还真送脸来了!”当时正在厨房里张罗的金仁芝瞟见梦洁,低低叹了一声。要说这人还算有几分涵养的,知道此时此地不宜做出过分的举动,遂转个身,只当做没看见一般。然而她的些许异常还是被站在旁边的汪凤玲瞧在了眼里。汪凤玲是个人精,当下抻头看了看梦洁的侧影,嘴角微微一挑,掠过一丝什么也休想瞒我的冷笑,又瞅瞅金仁芝,嘴角蠕动,欲言又止,暗想:跑不掉有好戏看的!

  日期:2011-05-17 19:16:40
  【第十章】4
  梦洁目不斜视地径直来到了廊台前,将紧紧攥在手心的一张崭新的五十元放到了账桌上。会计点点头,提起小羊毫,在喜薄上工工整整地写起了他的蝇头小楷。这厢刘丙贵早已从纸箱中拣起一包喜糖,脸上挂着僵硬的微笑,双手交给梦洁,说:“传志的喜糖,一定要吃啊。”
  梦洁默默接了,也不作声,在人群中找个座位,就那么坐着。看不出丝毫的悲与喜,仿佛一切都与她没关系。是啊,这一切与她有什么关系呢?可是别人不知道,她自己却骗不了自己,内心深处的痛,难以言诉的滋味,酸楚、纷乱、绝望……苍天真是不公,似乎之所以赐予她生命,就是为了让命运不停的捉弄。她也有不甘心,也有抗争,可她毕竟只是个弱小女子,柔弱的肩又能担负起多重的担子呢?很多很多时候,她只能默默忍受。谁能帮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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