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只兔子受到了惊吓，嗖的一下跳的老高，窜入草丛不见了。
　　卫青沮丧的坐在地上，拔出了人生中射出的第一支箭，箭头没怎么秃，羽毛也好好的，从飞行轨迹来看，箭是没有什么问题，看来是射技太差造成的这次失手。明明瞄准了，可箭在落地的时候发生了变化。
　　卫青拿起这只箭，又试着射向不远处的草地上的小土堆，箭基本上直直的射入地面，再射远处，就有了一定的弧度，只有看着略略高于目标，箭才会中的。
　　卫青因为这个发现兴奋不已，这支箭已经毁了，索性就多练习了几次，直到大致掌握了射箭的要领，才发现太阳已到半空，从早上就饿着肚子，只喝了几口冷水，早已经肚皮贴脊背了，身上也气虚乏力。
　　腹中饥饿，但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他休息了片刻，才感觉有了些力量。
　　阳光照耀下，野兔大部分已经隐入草丛中，偶见一两只在远处跑跑跳跳，也转瞬不见了，不远处的山脚下有几只野鸡摸样的飞禽，舒展着翅膀，羽毛在阳光下煜煜生辉，非常漂亮。在卫青眼中，可没什么功夫欣赏美丽，在他看来，那就是一顿可以填饱肚子的美餐。
　　有了野鸡这个摆在面前的现实诱惑，卫青有充满了动力，继续按照前面的方法开始了新一轮的造箭工程，这次基本上是轻车熟路，很快三支箭做好了，似乎还要比以前的那支看上去更像是箭。
　　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没有轻举妄动，只是装作不经意地慢慢靠近那几只野鸡，野鸡开始还有点惧意，慢慢就习惯了他在眼前的存在，他也顺势坐到地上，一动不动。
　　几只野鸡还在那里嬉戏，为避免惊动了猎物，他伏在地上，悄悄地不敢动弹一下，看着猎物完全放松，才慢慢的向前挪动，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才爬了几尺，但就是这几尺，让他清楚的看到野鸡，甚至连身上的羽毛都很清楚。
　　“应该可以动手了。”卫青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这几只美丽的野鸡在他眼里就如同一块能果腹的面饼。
　　他慢慢地把弓箭移到身前，搭箭上弦，瞄准了其中一只最大的，有犹豫了一下，又转向了一只离他最近的野鸡，然后深深地一口呼吸，一箭射出。
　　只听见弓弦响起，紧接着猎物发出一声惊叫，所有的野鸡都散开了，往四处逃去，有一只明显的受了伤，竹箭射中了它的翅膀，虽然箭支随即脱落，但还是影响了它的逃跑速度，卫青从草丛中一跃而起，扑向了这只野鸡。
　　野鸡扑腾着，挣扎着向前，但他很快赶上，左扑右抓，终于抓住了它，野鸡翅膀受伤，不断地挣扎，卫青因为长时间的潜伏，又经过这么一阵追逐，也是气喘吁吁。
　　胜利的感觉很快盖过了疲惫，该是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了。卫青很快就拧下了野鸡的脑袋，首先从羽翼中选出了可以做箭羽的翎，鸡毛浓密他开始很认真地拔毛，鸡毛并不容易去除，卫青开始努力回忆当年在侯府见人杀鸡时的情形，是要用热水烫才能除毛。

　　生火，用竹筒烧了水，小心的浇在野鸡身上，终于大致把毛清理干净了，豁开了鸡肚子，自己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扯出了肠肚，拿水冲洗了一下，就算是准备停当，扔了几把柴火，把火捅旺就开始烤鸡了。
　　火焰舔着野鸡，经过一个冬天的煎熬，野鸡也瘦得就像一只鸽子一般大小，野鸡随着温度的升高吱吱地冒出油烟，慢慢有香味飘出，卫青忍不住口水又出来了。
　　小心地翻转着，是不是拿小刀划拉一下肉厚的地方，鸡很快就半熟了，卫青掏出从厨房偷来的一小块盐巴，在烤鸡上涂抹了几下，然后迫不及待地开始大啃大吃。
　　肉在唇齿之间发出的香味，让他沉醉其中，自从来到郑家，就没有见过肉味，今天终于大快朵颐了一番，虽然没有调料，虽然只是烟熏火燎中勉强熟了的一只鸡，还是让卫青沉浸在快乐与兴奋当中。
　　很快，一只鸡大致啃完了，有些贴近骨头的地方肉还是半生不熟的，也豪不例外的下肚了，只是有些肉筋在骨头上实在难以扯下来，卫青也舍不得丢掉，又把这些骨头架在火上翻烤。吃完这些，连内脏都细细地找了，鸡心、肝等能吃的都串起来烤了，才依依不舍地把无用的肠肚扔的远远的。　
　　日期：2013-03-05 17:29:38
　　第十五节梦里故乡
　　吃完一只野鸡，又狂灌了一气山泉水，终于舒服了。看看羊群，还是都在着山谷中，或吃着草或互相抵角嬉戏着。不远处的另一个山头上，也有牧人，一根竹竿插在山头上，上面搭着牧人的长衫，下面，一位老者在熟睡。
　　卫青沿着山梁，收拢羊群到谷中。午后，阳光渐强，晒得草木都低下了头，羊群也基本上填饱了肚子，开始往山脚下的阴凉处聚集，小羊在寻找着母亲，弯腰吃奶，大部分或卧或站着，逐渐安静下来。
　　卫青早就感觉昏昏欲睡，见此情形忍不住也找了一片树荫，躺下打算小酣一会儿。四周静悄悄地仿佛一切活物都沉沉睡去，卫青很快就入梦了，忘记了连日来的劳累和责打，脸上渐渐地露出了笑容。梦里，他回到了母亲的身边，和姐姐一起靠在母亲的腿上，母亲手中做着针线活，卫青都能清楚的看到那是在给他做着鞋底……，母亲脸逐渐变得清晰，卫青也慢慢绽放出了笑容，心中也荡漾着暖暖的感觉。姐姐敲打着母亲身旁的木盆，唱着李先生教的歌：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先生每每饮酒半酣的时候，就会吟唱这首歌，唱着唱着就会老泪纵横，哭完了，唱完了，先生会眺望远方，卫青看着他的眼睛，那眼神仿佛在寻找很远远的地方曾经留下的印记。
　　聪慧的子夫听过几次先生的吟唱，就已记住了旋律，虽然歌词不大懂，但次数多了，也记住了，唱出来，似乎比先生唱的还好听了。
　　姐姐从小就被留在了卫家，后来无人照顾他，姐姐才来到母亲身边，仅仅比他大着两岁，就承担起了照顾弟弟的责任。姐姐非常疼他，几乎时刻不离的在他身边，有什么好吃的也尽量给弟弟吃，这个小两岁的弟弟，也很懂事。姐姐唱着先生唱过的歌，又唱着侯府中歌女经常唱起的歌，轻轻地拍打着他，他翻了个身，枕在姐姐的怀中慢慢睡去了，歌声还在耳边萦绕。
　　在歌声中，卫青有仿佛见到了先生，先生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摸样，在给他上着课，手把手教他写字，卫青靠在先生的臂膀上，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和温馨。
　　先生的字苍劲有力，卫青忍不住跟着写了起来，一个个的字跃然于眼前，忽然一个字卡住了，记不得生字的时候先生就会板着脸要打手心，卫青一惊，郑妇那张脸出现在面前了，这个干瘦的女人，经常发出刺耳的声音，卫青见到就想逃开，可现在在梦中怎么跑郑妇都如影相随，眼见郑妇就要抓住他了，突然他双腿一蹬，郑妇不见了，郑贵又出现了，还拿着棒子要打他，他又拼命地跑啊跑，突然发现前面出现了一堵墙，再无处可逃，眼看棒子就要落到身上了，卫青突然一念闪过，为什么要挨打，为什么不能反抗，于是拼命地挥动双臂，迎了上去，在梦中和郑贵厮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