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珂冷笑道：“我理你，你就很爽，看着你们亲热，你就更爽！你变态!”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道。
　　“你不就怕我把你们供出去！我没那么卑鄙！”姜珂转身即走，背影傲然。
　　“你这几天睡得好不好？”我追问。
　　“买了几斤老鼠药当零食！”姜珂不耐理我，早走远了。
　　九月份月测成绩贴在教师会议室黑板上，老师在白纸前或垂头丧气，或大声咒骂。风一

　　吹，白纸飘飘，像扬起一道道白幡。
　　李老师悻悻道：“丁丁，还是你的语文考的好一点。”我一瞧，A及率，E及率，平均
　　分，优秀率、及格率，相差一分不到，不值一提。分班的时候，我这个班得上天眷顾，
　　没有扶不起的差生，提优补差，稍微花点心思就上去了。不类似姜珂，一年级语数包
　　班，班里两个零蛋，一个轻微弱智，一个扶不起。没有教不会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

　　师，这人纯粹没学过马克思唯物辩证理论。
　　姜珂呆立在黑板前，默然不语。我走过去，想安慰却说不出一句话，她气道：“我从来
　　没教过这么差的学生。我已经尽力了。一个1、2、3都数不过来的人叫我怎么教，我天
　　天坐在他面前也得有时间，我有时间，他也得接受……”
　　“算了，你自己好就好了，他们不会跟着你一辈子！”
　　“你倒说得轻巧！”姜珂横了我一眼道，“到时候还说我不会教，就这几个笨蛋，谁有
　　种，谁接去，他要是能考到30分！我给他磕头了！”
　　雷建国走过来道：“小姜，你班里怎么和别的班相差十几分？”

　　姜珂冷笑道：“是啊，教导处怎么分班的？一年级四个班，怎么别的班里都正常，偏偏
　　我班里倒有两个零蛋，分得公平一点，别的班里也应该有一个啊！”
　　雷建国道：“这当初抽签，你们也同意的！”
　　“抽签，这两个笨蛋是另外抽的还是已经分到同一个班里抽的？另外抽，我无话可说，
　　同在一个班里，怎么抽都是我班里了！”
　　“手气差，也是有的！”

　　“那领导就不要说我相差这么多！”
　　“可是事实存在！”
　　“事实是我他妈的快吐血了！”姜珂甩下话扬长而去。
　　雷建国拍着桌子道：“怎么说话的！”
　　我瞄了一眼雷建国班的语文成绩，比姜珂好不到哪里去，竟在这空唠唠。
　　日期：2013-04-06 20:22:16
　　周五周前会等同于批斗大会。五粮液会上大谈如何建设凤小宏伟蓝图，如何跑部门拉经
　　费，中午又被灌下多少酒，末了又扯谁工作如何出色，居然我也被列在重点表扬范围
　　内，话锋一转，又提到某些新老师如何工作不进取，班上学生成绩如何差，五粮液敲着

　　桌子道：“班上学生倒数都会考出来，我想问一下，你这位老师到底在干嘛？”停顿片
　　刻，目光只向姜珂座位。
　　我坐在会议室最后一排，也看到五粮液射出的唾沫大如炮弹，射程奇远。身为凤小教师
　　自当知“炮弹”杀伤力防不胜防，远远地躲到三排以外去了。凤小的会议室第一二排永远是空的。
　　话锋所指姜珂无疑。五粮液又咆哮道：“教不好，换个地方教去！同样是新老师，人家
　　工作怎么做的！你是怎么做的！你不要脸，我要！校务会成员经研究决定要把工作最差
　　的老师的成绩贴到校门口去，给那些家长看看！”
　　这怎么可以！姜珂一向聪明自负，这叫她如何抬头做人！我悲哀地望着姜珂，她独坐在角落里，偏着头，精致的五官在暗影里只现一个轮廓，那么瘦弱那么孤独！

　　舒展用笔尖捅了我一下后背，我们相顾无言。三个钟头的周前会，两个半小时用在骂人上。
　　舒展借口往学习室跑，与穆小凡搭一张桌子看书，美其名曰与兄弟同甘共苦。
　　穆小凡捋着舒展的头发道：“哥，你说一声你到底来看美女还是来看书？”
　　“看书。”舒展怂开穆小凡的手，翻着书道。
　　“那我总觉得你眼神不对？”穆小凡道。
　　我抬头正对上舒展春水洋溢的眸光，连忙别开去，听着身边温旖旎哼起的歌声，我突然起了四面楚歌的悲凉。
　　姜珂不再搭理我，坐在一起一言不发，学习完独自回屋。路上碰到，昂着头无视地走过。姜珂不在我身边鸡婆，特别清静。我烦躁不安的翻着公考书，总有一股兔死狐悲的哀伤。
　　五粮液找我道：“听说你和小姜老师吵架了？”
　　日期：2013-04-07 18:34:58
　　我笑了，这不是您最希望看到的吗？我摇了摇头，直了直脊背，这阳光明媚的校长办公室总给我一种阴森压抑之感。
　　五粮液诡异一笑：“小姜老师都和我说了。同事间嘛，和和气气地坐在一起探讨工作，促进相互进步。不要搞得你死我活，斗鸡眼似的。求同存异，你知道伐？”

　　“我知道！”我答，我不知道的是姜珂怎么可能向五粮液诉苦。
　　“你也不小了，家里条件是差点，长得还是挺好的。老公成熟稳重的好，年轻人不懂事，特别是老师没钱，没前途！我县政府认识几个人，改天有空介绍你们认识下，县里有人，你爸爸的问题就好解决了，至于你就不用说了。”
　　我道：“多谢校长关心，我有分寸！校长没事，我先走了。”
　　五粮液语重心长道：“好好考虑下，嫁老公是女人另一次投胎，决定你前途命运的时刻！”
　　“我知道，多谢！”默默退出办公室，经过舒展教室，下课铃响过，他正抓紧拖堂讲题。
　　一个调皮鬼瞄着窗外看到我，大喊道：“舒老师，袁老师来了，你好下课了！”
　　整个班炸开了锅，舒展捏着粉笔头道：“喊大声点，干脆下一节课音乐课也上数学课。”他歉意地望着我，舍不得他学生。
　　教室立时肃静，屏气凝神盯着黑板。
　　我默默地回到班里，好一会儿舒展来找我，满脸歉意：“讲到点子上了，停下来怕耽误学生时间。”
　　我淡淡道：“只看看你而已，没什么事。现在好了，回去吧。”

　　“那好我先去上体育课。”他握着我的手，趁无人之际亲了亲我额头匆匆离去。
　　我恍然明白五粮液的如意算盘，分化瓦解，各个击破。我离开舒展，舒展势必痛苦，而我则孤立无援……
　　日期：2013-04-07 18:44:15
　　十二
　　“你们快看，这温小姐和舒展这么亲亲热热地在说什么！”

　　“哟，真的！胡闹！这上课放着一帮孩子在操场上瞎跑！”
　　“把人家这样一个大美女晾一边才胡闹！”
　　黄老师、郑老师、李老师空课挤在走廊上八卦。
　　“我说人家个子高，穿什么衣服都好看，舒展穿件球衣往那儿一站挺像样的！”

　　“哟！是的！我说我说……”李老师突然声音压低下去，变得神秘兮兮，“这温旖旎对舒展挺有意思，我班的那位好像也是，你说你要是舒展选哪一个？”
　　“这还用问嘛！”郑老师道，“选温旖旎呗！舒展以前在山旮旯里头教书受尽了苦，拼命想逃出来，这如今出来了，还不再接再厉！这袁丁好看是好看，怎么扮都是一个乡下丫头，况且平时也不打扮，来得时候皮肤白白的，我都想上去亲她一口，没过两月看上去焉不拉几的！又是个代课，家里穷得要死！这温旖旎就不一样了，一辆奥迪就能把人家吭死！学校里谁有她这样的派头！人家上头有人的！”郑老师分析得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