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无地自容。
　　王小白大喊：“袁老师不讲卫生！同不同意？”

　　“同意！”喊声一大片。
　　王小白蹿上讲台把一张纸片塞到我手里。扣分单——“四（2）包干区落叶没扫干净，
　　扣1分”。
　　月初就收到扣分单，这以后还得扣多少？我压住火气，擦干净脸，对舒展道：“我运气
　　真好。”
　　“我运气最好，每天都有，你要嫌少，等会叫学生送过来。”
　　“你……”我寒冽难言，淡淡一笑。
　　“好！”舒展将一大叠书本讲义推到我面前，眸底潋滟，清辉凝聚，“好好照顾自己，
　　不要再去管这些无谓的事！”
　　这些书本讲义昨夜匆忙扔在学习室，隐约可见的庞大脚印轮廓，清晰地刻下我的耻辱。

　　“我把那里整理好了，没事了！”舒展道。
　　我寒道：“我不是那样的人！”我面向墙壁，饮泣不止。
　　舒展拉着我来到楼梯口僻静处，无人之际，我泪水潸然。
　　“考上去就没事了！”舒展抚过我的肩膀言若微澜，“那个微笑可人的袁丁快回来！”
　　我仰望这个隽骨丰姿年轻男子，凄婉哀伤不已，“他一直都烦我，我该怎么办？”

　　“昨晚是我不好，以后我都在你身边。”舒展揽我进怀中，紧紧拥住我，“做我的女
　　人，以后谁也不会来欺负你！”
　　“你会后悔！有些人很多年了还未自己当初后悔！”舒展温暖厚实的气息散不去我心中
　　的悲凉，我推开他道。他健壮的胳膊缠绕着我，我徒然挣扎跌在他怀中。朝阳如玉霰散
　　在他发丝间，黑如曜石的眸子闪着迷离的金光，他喃喃道：“相信我！”
　　“生无可信！”我道。
　　“我会让你相信！”舒展声音铿然，宛如珠玉落盘，“我去给你买早饭，你要发飙就发

　　飙，憋在肚子里容易得肿瘤诱发癌症。要嘛就不发火，静静等我回来。”舒展说完风似
　　的飘远了。食堂恐怕米汤不剩，即使剩也没法吃。学校规定，教师上班期间不得外出，
　　舒展八成又要去翻墙。
　　那一头，雷建国抱着查岗记录本神色昂然地走来。我溜回座位，给舒展发消息：“快回
　　来，查岗！”
　　我呆坐在座位上，忧国忧民的想了一早上，自身难保，还在忧心他人，美其名曰“为人

　　师表”。我要尽快离开这里，这无休无止的纠缠会让我崩溃。
　　手机响起来，我瞟了一眼，惊地跌在地上。
　　日期：2013-04-07 21:06:01
　　十四
　　五粮液打我电话。接还是不接？手机在桌子上急得蹦蹦跳，眼看就要滑到地上。
　　我接起来，耳朵立刻条件反射似的轰鸣：“你好梁校！”
　　“袁老师在上课？”

　　“嗯！”
　　五粮液哈哈一笑，“昨晚酒喝多了，袁老师你反应那么大？”
　　“还好！”
　　“袁老师，你安心工作。我这里有几本关于教育教学方面的书你拿去看看，对你将来考
　　试有好处！”
　　“好，我有空过来拿。”我挂掉电话，手心全是汗，仿佛坐在火山喷发的端口，眨眼间
　　就要灰飞烟灭。
　　夜色入暮，我听到敲门声。舒展仍旧端着大汤碗立在门外：“老姜说，爱心汤喝了，不
　　会好也会好。”
　　我道：“差不多好了，留着明年秋天，谢谢你。”
　　“是吗？奇效！”舒展看我吃完，收拾好汤碗还给姜师母，转眼回来又问：“真好点了
　　吗？”
　　“真好点了。”

　　“脸色很差！”舒展抚着我额头和手心道：“有点烫，是不是发烧了？”
　　“没事！”我握紧手心，的确麻麻的很烫但不至于大惊小怪，“很晚了，你回去路上小
　　心。”
　　“要是有事一定要打我电话。”舒展道。
　　我点点头。舒展道：“我觉得还是留下来好，方便照顾你！”
　　我看着他。他挠着头大笑：“骗你的！不过我的确不放心。”舒展深若幽潭的双眸让我
　　想起无数个独自面对黑暗的乡村夜晚，陈年辛酸旋即泉水般涌上心头。

　　我笑：“谢谢你！”
　　舒展握住我道：“不要左一个谢，右一个谢，相信我！”舒展手心的温热传过来，暖暖
　　地覆住我全身，那双眸子晶亮如曜澄澈如银，定住了我。
　　花影寂寂，长风细细，风露缠绵流云散尽，紫黑墨蓝的夜空清辉飘渺。只站了一会儿，
　　便觉清寒，我瑟缩了一下。

　　舒展道：“快回去吧！千万别感冒！”
　　我点点头，舒展消失在夜色里。
　　我翻着书，短信至：“到家，别看书，早点睡！”
　　我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舒展的掌握中。半夜腹胀惊醒，想吐，翻身下床对着痰盂大呕，
　　完了又拉稀。衣服也没披以百米速度冲到厕所，真个是汤水穿肠过，一泻千里。
　　拉完又吐，吐完又拉稀，我蹲在厕所里干呕，黑洞洞的夜风卷进来，我像只寒号鸟似的
　　低鸣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