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第一条你说的在理，别烟土没弄到，白丢了六千大洋，至于第二条吗，不用管它什么李掌柜，只要有了烟土，咱还看他的脸色？是得想个万全之策。”马守成捻着山羊胡，在屋里转起了圈。万全之策很快就有了，不管此事真假，马守成决定还是要走这一遭的，烟土是他想要的，是急切想要的，花些钱也要得到，因为他就是要跟李掌柜斗一回气。为了避免中了土匪的圈套，周密还想出了另一套办法。

　　日期：2013-01-01 19:40:01
　　字条当然是张震山写的，因为那些烟土现在是他的。
　　张震山那一早晨喝过酒睡去之后，谁也没有想到，这一觉，一睡就是两天。两天？是的，满满当当，实实在在的连天两夜，不但是没吃没喝，滴水未进，而且，眼皮都没有睁开过。一个梦，一个噩梦，翻来覆去的折磨了他两天。
　　牛头人身，青面獠牙的无名怪兽手持三齿钢叉抓住身无寸缕的张震山，手腕粗细的生铁锁链捆着他的脖子手脚，丝毫动弹不得。阴森森的县衙里冰冷彻骨，大案后坐着一位相貌恐怖，乱发长髯的草张飞，眼珠大如茶碗，全黑无白。张震山被绑在一根屋梁粗细的冰凉铁柱之上，无名怪兽拿冰块覆满他的全身，刺骨的寒冷透遍全身，骨缝里都是丝丝的凉气，怪兽又搬来风箱朝着张震山呼呼吹着冷风，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这滋味，比冬日里光着身子掉进冰窟窿里还要寒冷千百万分。之后就是火刑，通红的炭火烤得他都能闻到皮糊肉焦的味道；接着就是鞭打，那鞭子乃万股丝线拧编而成，每一根丝线尽头都穿着一根绣花针，这是钢针做成的鞭子；再后来还有钝刀割肉，钎锤剔骨，直到他的心被剜出来摆在眼前。那颗心还在跳动，心还在跳？

　　“心还在跳？俺还活着......”张震山大喊一声，从床上坐起来，吓坏了守在炕沿上的赵慧英。醒了，张震山终是从噩梦中醒来，被褥被汗浸湿，想雨淋过一样，而时间已经是初九了。这一梦，梦了整整两天，好可怕的梦啊，幸亏，幸亏仅是一场梦。
　　第二天，张震山一大早起来，到了常香酒馆，他与刘政安闲聊了一会儿，没有接刘政安递来的账簿与大洋，嘱咐他眼看就到年了，酒馆随时可以关门，让大家都过一个清闲的春节。他让大龙跟他到城北赵慧英住的小院去住，还特意嘱咐他一些事情，这个年，就让赵慧英与大龙姐弟俩加上小翠一起过了，反正家里有的是大洋，他们想买什么都可以，只要不太招摇。而他要回小张庄，而且还有一件大事未了，就是已经死去的周老虎。

　　对于周老虎的尸体如何处置，张震山想了很多，原想找个地方就这样埋了，可是后来张震山觉得又很不妥善，若是如此让周老虎不声不响的消失，有一天，南山上的那三只虎仔定会找上门来询问。一是自己确实不知该如何开口，再就是到时怕难免产生误会，再生事端，毕竟，死一个人不是小事。思来想去，张震山决定采取主动，，他要把周老虎的尸体送回南山，当然，还有一部分大洋，那是他们应该得到的。至于见到三虎之后的说辞，他也慢慢的酝酿于胸，对，把他送回去，好歹也算是一个了结。以后跟不跟南山上的虎仔们来往，那都是后话，但至少不能让他们仇恨自己。有大龙，有赵慧英，还有刚刚出生的小翠，这些都是张震山身边的薄弱环节，张震山必须小心翼翼。

　　张震山赶走了常香酒馆的马车，在街上买了很多点心糖果，烟卷布匹，油盐酱茶，他可不想大虎他们三个连这些也要去偷去抢，过年了，都平静些日子吧。赶着马车回到城北的小院，张震山把周老虎的尸体装到车上，又拿了几床棉被盖好，与赵慧英和女儿小翠依依惜别。离别，又是他娘的离别。赵慧英抹着眼泪拿出一大匹花布放到马车上。
　　“回去给大姐做两身衣裳，这是俺对她的一点心意。”
　　赵慧英现在过得很幸福，是张震山让她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有丈夫，有孩子，有亲人，有家，不管这样的日子是长久还是短暂，她都很感激，感激张震山给她的一切，也感激张震山原本的一切，包括她从未见过也可能永远见不到的张震山老家里的父母，妻子和孩子，不管张震山做了什么，能对自己这样，他的一切，和他有关的一切，赵慧英都要感激，从心里感激。
　　“英子别哭，过完年俺尽快回来，要是有了时机，俺定会把你娶回家，用八抬大轿......”张震山也是一肚子酸楚。
　　“不用了，山哥。”赵慧英说了一句违心的话，但接下来的一句却是实实在在的发自肺腑。“这样就很好了，俺很知足，不敢想那些的，有你这一句话，俺死了也值......”
　　张震山走了，他驾着马车向城南驶去，车上的被子下面是周老虎的尸体，还有一把铁锨。城南？不是该往西走吗？是的，是要往西走，不过得先去趟五里坡，张震山还有一大笔银钱要收，有大洋，拐些弯路怕什么？没看见日头吗？午时就要到了。
　　一个人吗？单刀赴会？
　　呵呵，不行吗？车后面还有一个躺着的呢，好好看你的戏吧。
　　“不知道大龙到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