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熟睡中被叫醒,然后迅速赶到了事发地点。那对情侣惊魂未定,像寒风中被雨淋湿的小猫瑟瑟发抖。尸体已被现场工作人员发掘出来,上身穿的白色短袖衬衫沾满血污,下身完全赤裸。法医介绍说,从死者身上的伤痕看,其中既有硬物的击打伤,也有类似打火机的烧伤,还有小刀的划伤,完全符合被虐待致死的特征。最致命的一处在后脑勺,系被铁棍类的硬物重击,可见凶手作案的手段异常残暴。死者死亡的时间不超过两天,而且在死后遭到过性侵。当法医说这些时,我觉得背后阴风阵阵。奸尸的事以前只是耳闻,从来不曾遇到。这次不仅遇到了,被奸的还是个男尸,这凶手得有多变态,才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之所以确定死者就是苗伟,是在埋尸的那个坑里发现了一条裤子,兜里的皮夹放着他的身份证。那张身份证上,苗伟看上去眉清目秀,文质彬彬。看到身份证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邬安邦太猖狂也太没人性。只因为车晓楠打算离他而去,就一下要了两条人命,而且还是以这么残忍的方式。下意识里我已完全接受了席海燕的那些说法。王爱国跟我想的也一样,当场不无愤恨地说不把邬安邦绳之以法,他就把名字倒过来写。因为时间是在深夜,且在荒郊野岭,很多调查取证工作没有办法正常开展,待尸体发掘出来拉走后,师父叫封锁好现场,让我们先回车上休息,到天明再作仔细检查。
回到车上大家也合不上眼,一直探讨着苗伟遇害的事。观点都比较一致,如果白天席海燕反映的情况属实,那这邬安邦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残暴之人。这样一个人因为情人找了新的男朋友,一怒之下把对苦命的鸳鸯双双杀害,可能性非常大。因为观点非常一致,焦点便聚在了如何找到凶手上来。对这一点大家的想法非常统一,邬安邦显然不可能亲自动手,但他手下那帮人的嫌疑就不小了,他们既然敢**自己单位的同事,那这杀人放火的事也自不在话下。要找杀人的凶手,就该从他手下那帮人开始。邬安邦我们暂时动不了,但要查他手下的人还是能够做到的。
我们一直讨论到天明,见着外面晨光初现,便下车对现场及周边做了一番细致的检查。将一个医生活活虐待致死,这凶手的变态凶残程度可想而知。本以为如此凶残的人一定会在现场留下狼藉,结果却让人失望,我们细致搜寻了半天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能够对案子的侦查起到些微帮助。
就在大家打算打道回府时,闻讯而来的孙爱萍警官把我们留了下来。他让扩大搜索范围,并重点看看附近的树上、石头上有没有留下什么标记。我们照着孙警官的安排重新搜查了一遍,果然在离埋尸点三百米远的一颗枯树上,发现用刀刻下的一个骷髅头。孙警官过去一看,顿时变了脸色。那表情的复杂程度,我的中文水平形容不出来,反正就是给人一种无比惊骇惊恐的感觉。后来才知道,是因为那个标识让他想起了二十三年前的一桩案子。
二十三年前,我们市里发生过一起震惊全国的连环杀人案。在短短两个月时间里,连续有6个年轻男子遇害。他们来自各行各业,生活里原本没有交集,却因同样的死法而被放到了一起:均是受尽折磨而死,尸体均遭到性侵,再被弃尸荒郊,就跟苗伟这次完全一样,而且也都是在弃尸地点留下了那个骷髅头的标识。
那起案件在当时被公丨安丨部列为头号大案,动员了国内顶尖的破案专家,齐来我市会诊。省公丨安丨厅也是如临大敌,几乎把全省的武警特警全都上了,光是嫌犯就抓了不下100人,枪毙了3人。
“但真正的凶手并没有被绳之以法。”孙警官说。作为经手过当年那起连环杀人案的老丨警丨察,二十三年前的事情,他如今讲起来好像就发生在昨天,一切历历在目。“凶手实际上都已经锁定了,是军区头号首长的私生子。由于当时全国政治形势非常不好,整个国家都处在动荡之中,人们都在上街游行抗议,原本用来查案的警力全调到街头维持秩序去了,对真正凶手的抓捕行动也就半途而废。后来传出消息,说那凶手已在街头游行时吃了枪子,死于非命,又因军方施压,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你的意思是这人二十三年后又现身了?”师父问道。对二十三年前的那起案子,他当然有所耳闻,但那时他还在部队,日夜守卫着边疆。
“这个不敢完全肯定,但作案的手法,就是二十三年前的翻版。”孙警官面若寒冰地说。大家听了这话都换了凝重的表情,本来车晓楠遇害一案就够离奇了,这下苗伟遇害又扯出来二十三年前的惊天大案,怎能让人心情不沉重呢。
回去后我们就如何进行下一步工作,又开了一个会。说是开会,其实是师父一个人在说。师父说车晓楠和苗伟遇害的方式都很奇特,但他相信那只是凶手所使的障眼法,我们千万不要被这个给迷住,还是要坚持原来的思路。然后又说邬安邦是两起案件幕后黑手的可能性最大,而邬安邦又是暂时不能去碰的人,那我们就得围绕他身边的人做文章。宋教授和孙警官俩人都没有发言,对于师父的想法,既没有表示反对也没有表示支持。看起来案子查到这一步,他俩也给迷惑了,都没有了主意。
查邬安邦身边那些打手的任务,师父交给了王爱国。王爱国比师父的安排先了一步,说他已问过了那个在安邦高科上班的同学,同学说邬安邦手下并没有专门雇佣打手,除了司机身边也没有固定的人跟着,那些替他充当打手的人并不在安邦高科,而是隶属于几家涉黑的保安公司,邬安邦有需要时就叫他们,办完事大家便各走各路。那些人本来就处在社会边缘,来来往往变动非常频繁,查起来可不容易。
这样一来,难题又出现了。让那些居无定所的黑保安去做杀人放火的事,自己则躲在幕后遥控操作,既能达到想要的目的,一旦事发又很难被发现,看来这邬安邦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狡猾许多。而且可以想象犯了这么大事,凶手肯定早就逃之夭夭,照着邬安邦的能耐,没准都已经安排出国,后半生再不踏足中国大地半步了。
就在大家犯难之际,师父果断发话了:“抓邬安邦!”
我们都向他投去了诧异的眼神。虽说案情非常明了,各种迹象都表明邬安邦就是幕后黑手,但到目前为止,并没有找到一件真正谈得上证据的东西,可以证明他与这两起凶案有直接的关联。而且上头肯定受到了来自邬鹏的压力,姜局长对于破案的积极性已经明显降低,办什么事都是以拖为主,有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得不到上头支持,就凭我们几个硬着头皮去干,难保到头来案子查不清,还把自己给搁进去了。
“两条人命呐!而且作案手段这么恶劣!如果破不了案,我们也别穿这身制服了。”师父义愤填膺,“如今证据就在邬安邦口中,我们要不把他逮过来,案子永远破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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