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检那天,我5点多就起了炕,简单洗了把脸,然后跟着父亲和村长坐着三轮车向YG县城奔去。
我知道父亲心里的“小盘算”:我们两个都走最好,走一个也行。
YG县在我们村的西北方向,有50里地,那时的路不好走,大部分是土路,三轮车上下颠簸着一个半小时才能过去。
我们赶到县武装部已经8点多了。父亲带着我们先去抽了血。武装部的人说,抽完血就可以吃饭去了。我们几人来到一个小饭馆,要了四碗馄饨。
馄饨刚端上来,我发现父亲像不认识我似的,看了一遍又一遍。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时父亲皱着眉头说:“笑笑,你秤过没有,现在有多重?”
我挠着头说:“没有,没秤过。”
父亲对哥哥说:“(当兵)是不是要100斤?”
哥哥点着头说:“对。”
父亲说:“笑笑不够秤吧?”
哥哥和父亲的谈话,我感觉他们要把我像猪一样卖掉似的。
哥哥看了看我说:“差不多吧。”
父亲没有说话,哥哥接着说:“差也差不了多少,要么让他多吃点饭,多喝点汤。”
哥哥说完,父亲眉尖的疙瘩不见了,然后笑眯眯地说:“这个办法不错。”
父亲提高嗓门对我说:“笑笑,你多吃点馄饨,一会儿再多喝点汤。”
说着,父亲转身对店里的伙计说:“小伙子,盛两碗面汤来。”
那伙计应了声,不大一会儿,他提着个大水壶走了过来。这时我碗里的馄饨已经吃完了,父亲让我把汤也喝了。我很听父亲的话,端起碗,咕咚咕咚把汤喝完。
伙计给我的碗添满汤后,那汤不是很烫,我又很快喝完。这时我觉肚子像吹满气皮球似的,圆滚滚的。
父亲见状说:“笑笑,你先歇歇,等会儿再喝一碗。”
我捂着肚子坐着,过了会儿,又将一碗汤硬塞到肚子里。这时,这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非常流行的名词来:注水肉。
我听说过注水鸡肉、注水猪肉、注水牛肉,可很长时间,我不知道人们是怎么把水注到鸡、猪、牛肉里,还能让买肉的人看不出来。
我低头瞅着自己像孕妇一样的肚子,感觉突然间找到了答案。
哥哥结完账后,我们立刻向武装部走去。
快到武装部的时候,我感觉肚子里的尿泡要鼓破了似的,就对父亲说:“爹,我想上茅厕。”
父亲说:“你再忍忍,马上就到了,过完秤再上。”
哥哥见我快挪不动步了,马上过来架着我,三步并作两步向武装部冲去。
一路上,虽然我很感觉难受,但我要坚持,知道父亲是为我好。
我好不容易憋到武装部,只见大院里一堆一堆地站着很多人。这时,我们乡武装部的齐部长开始念名字,他念了十几人的名字后,念到了我的名字。我就站到被念到名字的人堆里。齐部长念完名字后,把我们带到一个宽敞的房间。那房间里,我没看到炉子,但我感觉很暖和。
房间里有几个穿军装的,也有几个穿白大褂的。齐部长让我们站成几排,我左右看了看,有30人的样子。齐部长又让我们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我们照样做了,我不知他准备让我们干什么。不过我觉得,来到这里就没有自由了,人家让干什么就得干什么。
齐部长见我们站好后,大声说:“要对大家进行身体检查,大家先把衣服脱了吧。”
齐部长说完,我见身边的人都没有行动。
这时,齐部长大声说:“难道我说的话大家听不懂吗,我让你们把衣服都脱了。”
齐部长的声音像锤子似的,重重地“砸”到了我的脑壳上。我见身边的人开始动了,我也磨磨蹭蹭地脱着衣服。
“齐部长,我们脱几件还是要脱得净巴不妞(一丝不挂)?”
从我身后传来一句笑嘻嘻的声音。
齐部长笑着说:“当然是净巴不妞了。”
听到这里,我心里很不踏实,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脱光过,况且我多年不洗澡,身上有很多纳随,尤其是胳膊肘儿、膝盖、脚后跟等比较明显的部位。
我看了看身边的人,他们一个个慢慢地脱着衣服。我觉得不管怎样也得脱光。我脱衣服不像别人那么费事,还要脱裤衩什么的。
当我脱光羞怯地站在众人面前时,我感到脸上热辣辣,像刚挨了两巴掌似的。
这时,一个让我心惊肉跳的声音在房间里荡来荡去:“这个毛还没有长全。”
日期:2011-04-29 23:10:56
十四
那人说完后,引发房间一阵哄笑。
我不知道他们说的是哪里的毛没有长全,不过,我从那些人淫荡的笑声中,似乎听出道道来。我向左右瞅了瞅,周围的人那个地方像树上的喜鹊窝似的,黑糊糊的,而只有我那个地方,稀稀疏疏地长着几根毛。
这时,我看到很多人的目光向我这边聚来,我立刻感到一种窒息,浑身的肌肉啵啵地乱跳起来。
我敢不与四周的目光相对,只有低着头,默默地注视着自己带着纳随的脚。我感觉一种羞愧,好象自己是个贼被游街示众了。
好久好久,笑声渐渐平息,我感觉有人向我这边走来。我慢慢抬起着瞅了瞅,是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他走到我身边,上下看了看,然后戴着手套摸了摸我那个地方,又看了看脚底,还让我爬着,看了看我最脏的地方。
白大褂检查完后,又去检查旁边的人去了。我好奇地扭头看着医生认真地工作着。正当我看到医生摸旁边那人的“喜鹊窝”时,有个穿军装的人朝我这边走来。他看了看我,然后笑着问:“你今年多大了?”
我心思,坏了,是不是他觉得只有我没有喜鹊窝,猜到我的年龄出了问题。想到这里,我没敢正眼看那人,低着头说:“19了。”
说的这个年龄,是我来之前父亲教我的。我知道,现在在家里,我从以前的老二变成老大了。
也许听了我没有底气的话,那人又问:“你今年属什么?”
我战战兢兢地说:“牛。”
这也是父亲教我的。当那人问我时,我庆幸自己还记得,并很快说出来。
那人的声音荡漾着问:“哦,今年属牛,那明年属什么?”
我伸出指头算了好一会儿,才说:“虎。”
我的话一出口,周围的很多人突然大笑起来,只有我呆呆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站着。我不知他们在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我觉得自己没有说错,十二生肖我是会算的,并且用手指能准确地计算出来。后来才知道,我把那军人的话理解错了,那人问的是我今年属什么,后年我又属什么。我理解的是,我今年属什么,到了明年属于什么年。我用的是大人的思维方式,而那人显然把我当小孩子对待了。
白大褂检查完我们的身体后,又让我们去旁边过秤。
这时我才发现,在房间的一角放着一个台秤。那秤在农村可以经常见到,是用来秤猪、秤西瓜的。看到台秤,我突然感到尿泡鼓鼓的,这时才想起来,刚才的一阵忙活,竟然忘记到现在还没有撒过尿。我庆幸自己现在想了起来。我觉得这个体检项目快要结束了,就像卖西瓜似的,买家逐个进行检查,然后过完秤就可以拉走了。
我们30多个赤条条地站成一排,挨个过秤。轮到我时,我觉得肚子这么沉,应该够秤了。可当我站到秤上后,称重的人说:“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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