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傻跳农门》
第13节

作者: 南北2011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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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房的炕上坐着两个穿着蓝色军装的军人,一个老的,一个年轻的。看到那位老军人,我觉得面熟,使劲一想,终于想了起来,正是体检时为我说好话的那个年龄较大的军人。
  父亲管老军人叫李营长,管年轻的叫张连长。

  李营长见我们进来,从炕上拿出一张纸递给我,然后说:“你把上面的题做一做。”
  我接过纸,现在想不起来,上面具体是些什么题,印象中,纸上写着几道初中的数学题。
  我爬在炕沿上,又接过李营长递过来的笔做了起来。
  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碰过笔了,感觉手和笔已经没了联系。尽管我很想把字写好,想把题做好,但我手中的笔却很不争气,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的,几乎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好在写出来的很多字不是汉字。
  纸上的几道题,我似乎还能做出来。

  做好题后,李营长拿着看了看,然后问我:“水的化学符号是什么?”
  我知道李营长问的是道化学题,也应该在初中生学习范围之内,因为李营长知道我是初中毕业。可上了两年初中的我,还没有学习水究竟是什么符号。
  我吱吱唔唔半天答不上来。
  我看到父亲一个劲地瞅着我。我知道他的心思,他觉得这是道简单的题,可不知我的嘴为什么老是张不开。
  我瞅着父亲,父亲也瞅着我,我在父亲的脸上读不出答案来。

  这时村长凑到我身边,小声说:“氢二氧。”
  我知道村长是来告诉我答案的,可我不知道氢二氧是什么东西。村长又小声说了一遍,我还看到村长不住地给我使眼色。我觉得这时必须说话了,我就鹦鹉学舌似的重复了村长的那三个字。
  我回答后,李营长没有对我的答案进行评判,只是从炕上拿起我的毕业证,一个劲地盯着。
  李营长手中的毕业证是村长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毕业证我见过,各课的成绩都很好,当然,化学的成绩也很好。不过,我知道毕业证不是从办假证那里弄来的,因为上面的分数是手写的,那字迹我非常熟悉,是我们班主任的笔迹。
  李营长看了一会儿毕业证,又看了看我,然后让我们回家等吧。

  从武装部出来,不知是什么原因,我感到很失落,也许又勾起了我在学校时的痛苦记忆。
  又过了几天,李营长和张连长到我们村时,引起了轰动,因为村民从未见过穿蓝军装的军人。
  我不知道李营长来村干什么,父亲知道,他没有告诉我。几年后我才知道,李营长是来政审的。
  李营长到我们家看了看后,就到了村长家。父亲跟邻居赊了几只鸡、几只兔,然后在村长家给李营长煮着吃了。没在我们家吃,是因为我们家太脏了,父亲怕影响李营长和张连长的食欲。
  吃过午饭,李营长和张连长走了,我还和往常一样生活着,只不过有件事出乎我的意料。

  那是在一个临近傍晚的下午,大地上披上了金黄色,人走在路上,像走在了满是谷粒的晒场。
  我从地里向家的方向走去,经过小学附近时遇到了慧喜叔。
  当时我跟慧喜叔聊的什么话题想不起来了,不过,慧喜叔把两张10元钞票放到我手里,我记得很清楚。我知道,慧喜叔给的是我到部队的零花钱。可我觉得这钱不能要,因为我不知道能否到部队。
  我摇着头说:“慧喜叔,我不要。”
  慧喜叔见我准备把钱还给他,急了,说:“这是收收(叔叔)的一点心意,拿着吧。”

  我还是觉得不能拿慧喜叔的钱。看到我还在拒绝,慧喜叔不高兴了,说:“笑笑,你是不是嫌收收给的钱少?不嫌少你就拿着。”
  说实话,20块钱对我来说真的不少,当时一斤猪肉不到3块钱。
  到了走兵的前几天,父亲和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入伍。不过,父亲说,走兵那天要带着我到县武装部问一问。
  去县城的前一天晚上,父亲从棉袄里面的兜里拿出一卷钱来递给我,说:“爹就这些钱了,你拿着吧。”
  我知道父亲身上只有这么多钱了,就说不用了,慧喜叔已经给过我了。

  父亲却执意不肯,说:“那是你收收给的,这是爹的。”
  父亲说话时显得从未有过的激动,声音也在颤抖。
  我似乎听出了父亲的心意,就接过带着父亲体温的钱,放到衣兜里。后来我知道,父亲的那一卷钱总共13块。
  我说:“爹,家里没钱了,以后怎办?”
  父亲说:“这就你不用担心了,用的时候跟别人借就行了。”
  父亲又说:“如果能到部队,你要好好干,听领导的话,最好能转个志愿兵什么的,甭回这个烂家了。”
  我不知志愿兵是个什么职业,当时总觉得,只要转了志愿兵就有了出路。我点了点头,又感到父亲说这话为时尚早,因为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入伍。
  睡觉前,已经睡下的父亲像弹簧似的,一下子坐了起来,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对正在地上洗脸的我说:“笑笑,到部队后,千万别说你妈有精神病。”

  我点了点头,没有言语,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不让说这个,可我知道,父亲是为我好。
  (未完待续)
  日期:2011-05-04 23:06:57
  十七
  睡得迷迷糊糊的我,突然发觉身体来回晃动着。

  我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听到轻微的喊声:“笑笑,笑笑,起来了,起来了。”
  我听出这是父亲的声音。当我睁开眼睛时,看到父亲站在地上生着炉子,身旁的弟弟和妹妹睡得正香。在妹妹的旁边被窝里,母亲眨着大眼睛一会儿瞅瞅我,一会儿瞅瞅地上的父亲,嘴里念叨着我们听不懂的声音。
  我揉了揉眼睛看了看窗外,外面还是黑洞洞的世界。我隐约听到院子里鸽子咕噜咕噜的声音。这时,我突然想起,驴圈的鸽窝该维修了。显然,现在我已经没有了时间。我心思,等从县城溜达回来,再把鸽子窝牢牢地绑到驴圈顶上。
  我穿好衣服,洗衣了把脸,然后打着哈欠跟在父亲身后。
  我还没有出大门,就听到了三轮车突突的声音,那声音清脆、响亮,没遮没拦地敲打着我的耳膜。因为我们家的大门很特殊,说门却没有门,只是在一堵巨大的土墙上打了一个洞。
  街上风不大,借着明亮的月光,我看到地面似乎下了霜,到处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我听到了零零散散的鸡鸣声,我能听得出,谁是谁家的鸡在歌唱。
  记忆中,我想不起来那天有多么的冷,对我来说,每个冬天都是寒冷的。

  在街上,我看到了村长、慧喜叔、有权爷,他们是跟我们一起去县城的。
  三轮车上下颠簸着行进在时起时伏的山路上,我们的身体一会儿被扬了起来,一会儿又掉了下来。在摇摇晃晃的视线里,父亲一声不吭地坐在我的对面。他蹙着眉头,脸上的内容第一次让我读不懂。也许,他是为我走不了而担心;也许,他是为我能走了而担心。
  村长也看着父亲,不过,他的脸上露着喜恣恣的笑容。也许,现在只有村长才能读懂父亲。
  村长喊着父亲的名字大声说:“口玉啊,看把你愁的,(心里)没底了吧?!”
  说完,村长嘿嘿地笑着。

  父亲谁也没有看,拉长声调说“哪还愁啥!(没有什么好愁的)”
  在太阳初升的时候,我们来到武装部。这时,已经有很多人穿上了新军装,那军装有黄黄的,也有蓝蓝的,穿上军装的年轻人,个个像北极熊似的。
  看到这里,父亲急了,嘴里嘟囔着说:“你看看,人家都穿上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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