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到伙房前,这回没有唱歌,而是直接走进了餐厅。我以为,桌子上还会放上一大盆菜。可当我进去时,没看到桌子上的菜,只是看到了桌子上那几堆还未来得及收拾的馍馍皮。
正当我们感到纳闷时,中队长魏健大声说:“大家晚上在哪里吃的饭,现在还站到哪里。”
我听到中队长的声音很沉很重,感觉像生气了似的。
魏队长说完,我看到周围的人微微动了动,还听到哗啦哗啦移动脚步的声音。片刻,餐厅又安静下来。我看到周围的人的脑袋像拨浪鼓似的,左右转动着,并且每个人的脸上都打满了问号。这时,虽然我看不到自己的脸,但我知道自己的脸跟他们的脸一样打满了问号。
魏中队长说:“大家听好了,今天晚上,谁吃饭时剥了馒头皮,现在谁就把它吃下去。”
听到这里,我明白了,现在到餐厅不是给所有人吃饭,而是过来给个别人“开小灶”的,并且这个小灶是个别人自己做出来的。
我看到张斌低头看了看馍馍皮,脸上的器官没有规则地抽搐着。我知道,现在张斌眼前的馍馍皮不好吃。这时,站在张斌旁边的我感到非常庆幸,如果刚才自己不把馍馍皮吃掉,现在也得“吃小灶”了。
(未完待续)
日期:2011-05-25 23:57:10
二五
中队领导把“吃小灶”的战友留下后,让其他人先回班里。我看到张斌可怜巴巴的眼神瞅着我们一个个离开。
我从餐厅出来后,由于外面没有路灯,眼前的世界感觉被笼罩在灰黑色的阴霾中。天空中没有亮晶晶的星星,而对岸的W市,我看到了一大片像旺火一样的光芒。我知道,那里住着很多人们,他们过着或欢喜或忧愁的生活。
这时的我突然想到了千里之外的父亲,不知他现在在做什么,也不知此时此刻的他是否也在想着千里之外的我。
当我回到班里时,失落痛苦的心立刻被接二连三的好事消磨了。
只见汤杨和另外几个战友笑嘻嘻地抱回一堆棉衣来。汤杨说让我们每人挑上一件,还说一会儿要穿着大衣去看电影哪。
那堆大衣有新的,也有几件旧的。可能是我的速度有点慢,当我去拿大衣时,新大衣被战友们抢光了,只留下两件棉花都露在外面的旧大衣。看着脏兮兮的大衣,我却没有嫌弃,因为在部队到处是整整齐齐的世界里,我找到了在老家时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一阵急促的哨声过后,何班长说:“弟兄们,出去集合了。”
我们排着队,沿着漆黑的马路向一个方向走去。夹在队伍中间的我,不知道长长的队伍要去哪里。不过,这时的我不需辨别方向,也不需要掌握方向,我现在的任务是,跟着前面的战友不停地挪动着脚步。
那晚风不大,但我还是听到了海水哗啦哗啦的声音,道路两边,站着许多深黑色的影子。我知道,那是树。大约走了20分钟,我渐渐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歌声。随着队伍不停行进,我听到那苍劲有力的歌声越来越大,似乎要冲破黑色的天际。
当我们转过一个弯,感觉歌声再没有受到阻挡的时候,我看到了眼前灯火通明的操场梯形看台上,整整齐齐、密密麻麻地坐满了人,就像梯田里的一排排庄稼。从“庄稼”里发出来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在空旷的天际飘来飘去。
很快,我们也成了梯田里的庄稼,并且在吕分队长的指挥下,发出了像身边庄稼一样的声音。
在那天晚上,我还学到了几句好玩的话语:
“一二三四五,我们等的很辛苦;一二三四五六七,我们等的很着急。”
那晚的电影我实在想不起来了,不过记忆中,那时候的我很兴奋,比遗精的兴奋还要兴奋。
看完电影后,我们又沿着黑洞洞马路排着队回到中队。中队领导点完名后,何班长对我们说:“大家洗洗睡吧。对了,脸不洗不要紧,但脚必须洗。”
我当时不知道班长为什么让我们晚上必须洗脚,后来才知道,在部队尤其是新兵连,一个房间住了十几个臭男人,并且还是忙活了一天的臭男人,如果晚上不洗脚,那房间的味道就没法子闻了。
当我端着盆拿着毛巾走到洗漱间时,听到了一个战友大声喊着:“哪里有热水啊,哪里有热水啊?”
这时另外一个战友先是用鼻子哼了一下,然后说:“你是来受苦的,不是来享福的,哪有热水等着你啊。”
这时,先前要热水的战友骂骂咧咧地说了几句,然后端着脸盆离开了。
我排着队接了半盆水,这时我发现盆里的牙刷和牙膏。我不知晚上用不用刷牙,当我看到旁边的战友正刷着牙,我知道,我也必须刷了。
以前在家里时,我曾刷过几次牙。每次刷牙,我总会想到哥哥给我讲的一个笑话,这个笑话也是村里的真人真事。说是张三到城里打工后学会了刷牙,他回家后也保持着这样的习惯。张三每天早晚必须刷一次牙。这样一两天过后,他的父亲实在看不下去了,当张三再次刷牙时,父亲对他吼道:
“刷刷刷,你嘴里吃了大粪了,整天刷个球。”
我一直认为,张三的父亲说的很对。
我用凉水洗了脸,刷了牙,这些我都能挺过去,当用凉水冲脚时,我真有点受不了,那冰冷的水一下子浇到脚面了,感觉刺骨的痛瞬间向上涌来,心好象也被冻住了。这时,嗖嗖的寒风吹过,我感觉脚好象被人用刀不停地刮着。这样的痛苦,就是在家里我也没曾体验过。
当我在寒风里咀嚼痛苦时,我的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坚持吧,这就是励炼。”
我知道这声音不是从战友那里传来的,而是从我的心底传来的。
我的脚在风里“励炼”了一会儿就回到班里。
班里虽有暖气,但我感到房间里不是很热,尤其在门口,好象感觉不到暖气的好处。
我的铺在上面,下铺的沙海涛已经躺下了。我顺着梯子爬上上铺,突然感觉这个地方很不安全,心思,如果晚上不老实,从这么高掉下来的滋味我还没有尝过。
现在,即使我再怕也没有用了,因为我已别无选择。
熄灯后,我听到房间里有个奇怪的声音,好象在家里时,晚上的老鼠偷吃东西发出来的响声。这响声持续了一会儿后,我听到了何班长的声音:“你们吃东西的声音小点,别影响别人休息。”
我开始以为班长是跟地上的老鼠说的,可马上觉得不对,他应该是跟人说的。这时,我想到了张斌在小卖部买的那堆好吃的。
战友们在被窝里吃东西,而此时的我却没有胃口,因为我又开始想家了。我信马由缰地想着在家里的点点滴滴。想着想着,我又想到了父亲的话:在部队好好干,甭回这个乱家庭了。我现在已在部队,可以我的能为,不知如何才能干好,好何才能不回那个乱家庭。
这时的我突然恐惧起来,对未来深深的恐惧。
日期:2011-05-26 23:32:50
二六
俗话说,新兵怕哨,老兵怕号。次日,我是被刺耳的哨声吵醒的。
我睁开眼睛,看到周围的战友飞快地穿着衣服,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着急,但我知道,我也应像他们那样,得马上穿好衣服了。
衣服多了,穿起来让我感到很不适应。
当我穿好衣服后,看到房间里已经没有人啦,我就赶紧往院子里跑。
灰蓝的天空中刚刚透出些光亮,而地面上的一切还沉睡在黑夜的阴影里。班里的战友已经像墙似的站在院子里,我不知道战友们起这么早要干什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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