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木木的坐了一会儿就出去了。
苏琴走到窗前,看着楼下像甲壳虫一样奔驰的汽车和像蝼蚁一样忙碌的人们,感慨万千。一夜之间什么都改变了。她仿佛看到另一个她,一个人孤独地走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一辈子就这样孤独地走着,而她的裘政却仍然在遥远偏僻的凤凰山监狱上班,最主要的联系方式仍然是经常打不通的电话,多么可悲又无可奈何啊!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闭上眼睛深呼吸,过了一会儿,咬着牙拿起电话,拨通凤凰山监狱总机,转接十中队。
日期:2013-04-12 09:16:00
“喂,十中队,找哪位?”裘政的声音。
“裘政,是我。”苏琴就有些说不下去,眼泪又流了下来,她下意识地揩了揩眼睛。
“苏琴,”裘政没有听出她声音的异样,开玩笑说,“你还晓得给我打电话呀?”
苏琴把早上发生的事情向裘政说了,说着说着哭出声来,“你调动的事情不得行了。”
“你莫着急。”裘政连忙说,“不得行也没什么,不得行我们也要结婚!”
眼泪顺着苏琴的脸颊流下来,她很感动,但又出奇地冷静:“这么远,结了婚以后又怎么办?我们就这么跑一辈子?”
“我们新监狱今年就要动工了,”裘政急切地说,“过几年就搬到市区,到时候你可以到滨江来教书啊!”
“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况且,几年后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停了一下,苏琴平静地说,“裘政,我们分手吧。”
“你说什么?!”裘政大声说,“即使我们没在一起,我还可以把假期蓄起,每个月都来看你,再说你的姑爷现在还只是‘双规’,还没有结论,你那么着急做什么?”
苏琴没再说什么,无力地挂断了电话。
几分钟后,裘政的电话又拨了过来。
“苏琴,”裘政向她吼道,“你为什么把电话挂了?”
苏琴沉默着。
“如果你实在要分手,”裘政咬牙切齿地说,“我也不想勉强你,但我有个疑问,如果你没有这么一个姑爷,我根本就没办法调到成都,你是不是早就和我分手了?”
“我不晓得。”苏琴冷静地说,“但是我们确实不能在一起了,我不想一辈子这么跑来跑去,也不想离开成都,没办法,把我忘了吧!”说完苏琴毅然决然地挂断电话,走到窗前,静静地看着楼下大街上忙碌的人们。
下午姑姑又回来了,一进门,苏琴就拉着她的手问:“怎么样啊,姑姑?”
姑姑疲惫地摇了摇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神情呆滞地看着窗外——突如其来的打击,把这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女人击倒了,良久,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你表弟到哪儿去了?”
“她买火车票去了。”苏琴说,“我叫他把机票退了,坐火车回学校”
姑姑点了点头,苦笑一下,望着苏琴抱歉地说:“小琴哪,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小裘的调动也黄了。你在成都有了固定的工作,未必还跑到滨江去跟他结婚?你自己要有心理准备,要早做打算。”
“姑姑,”苏琴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了,怕姑姑为她难过,努力平静地说,“我已经给他打了电话,我们分手了。”
“唉。”姑姑叹了口气,“也是你们没得缘分啊,我们都自身难保了,帮不了你们了。”
“不要这么说姑姑,”苏琴拉着她的手哽咽着说,“姑爷现在还只是‘双规’,还没有结论,你不要着急。”她忽然想起这话是裘政说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姑姑惨笑一声,摇摇头说:“小琴,抄家过后你姑爷就批捕了,肯定出不来了,估计至少也要判个十年八年。这么多年的心血一下子就毁了!你姑爷是被人整倒的,现在的官场斗争真是你死我活呀!”
“姑姑,”苏琴小心地说,“你走以后,保姆就说老家有点儿急事,走了。”
“那个死女人!”姑姑咬牙切齿地说,“我们一家平常对她也不薄,现在你姑爷前脚一走她就走了,走了就不要回来了,回来一分钱都拿不到!”
苏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默默地陪姑姑坐着,姑姑也没说兴趣说话,茫然地望着窗外,一阵难堪的沉默。
表弟回来,一家人又坐在一起抹眼泪。晚上,苏琴简单做了几个菜,吃了饭,和姑姑送表弟到楼下,临走的时候,姑姑拉着他的手流着泪说:“儿子,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有靠你自己了,好好读书,其他的事情不要管,办法总还是会有的。”
送走表弟,苏琴又要回来陪姑姑,姑姑摇了摇头,拍了拍她的肩膀,伤感地说:“小琴,你明天还要上班,还是回学校去,你放心,我没事的。我也想一个人好好地安静一下,想一想以后怎么办,星期六星期天,如果你有空还是来看一下姑姑嘛。”
苏琴点点头,拉着姑姑的手说:“姑姑,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打电话。”
辞别姑姑,坐上公共汽车,苏琴看着窗外霓虹闪烁的大街,忽然感到非常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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