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奇情往事:西北以西》
第14节

作者: 空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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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至回到家里,一肚皮闷气才渐渐消散,心想,煤矿这些家属真是闲得太过份了,才闹出这么多事来,竟然还扯到了自己头上,实在好气复好笑。要是像男人们那样有点什么事情做,想必不会一天到晚无是生非了,可又做点什么才好呢?在甲克斯台这个山沟里,除了煤就是石头,再有就是秋季山里的各种药材,对了,山里面狐狸啊野鸡野猪什么的都不少,总不能扛着猎丨枪丨去打猎吧?那也不是女人家做的事啊,想到这里,罗宁也觉得有点好笑,思绪便又回到了与王英纠葛的事情上来,估摸着王英会将此事向男人郭砖头添油加醋,那二杆子不会闹什么事吧?心里隐隐有些忧虑。

  听到门外 “吭哧”一声煤块落地的声音,知道是李忠下班回来了,想到儿子小勇马上也要放学到家,赶紧收起思绪,起身做饭。
  李忠见她神色郁郁,便关切地问她出了什么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罗宁不想将自己与王英的冲突讲给李忠听,以免这个老实巴交的人无谓担忧。但就在和面、揉面的乒乒乓乓过程中,她也想到了该如何去处理这件看来比较棘手的突发事件。
  王英一边洗脚,一边跟郭砖头梨花带雨地诉说着今日所受的委屈,就听门外在喊:“王英,王英在家么?”紧接着就是拍门声。
  一听罗宁的声音,郭砖头的无名三丈火“腾”地就上来了。奶奶的,欺负了俺老婆还没找你算账呢,现在还找到门上了,拉开门就走了出来。
  却见罗宁一个人笑吟吟地站在那儿,全然没有寻衅闹事的样子,不禁一楞,攥紧的拳头便松了开来,但仍怒气冲冲地问道:“找俺媳妇什么事?还想再欺负她是不?”

  “哪能呢?下午跟她有点误会,特意来跟她说说清楚。”
  王英此时已端着洗脚水出门,站在了男人旁边:“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害得俺还不够么?”说着将水往前一泼,恰恰泼在了罗宁的脚上,扑起的灰尘浆泥溅脏了裤脚。
  罗宁皱了皱眉,仍然笑着对王英说:“我既然敢再来找你,就表示我问心无愧,你也用不着用这种方式对我啊”,转头对郭砖头说道:“郭兄弟,你看我罗宁来煤矿有一段时间了,听谁说我传过什么闲言碎语没?我们女人见识短,你想想也应该清楚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郭砖头一拉女人的手,埋怨道:“有你这样对人的么?”向着罗宁不好意思地说:“她老李嫂子,俺虽是个二百五脾气,但也不会笨到一点也不知事理。今儿个的事就算了,俺的女人俺知道,有什么得罪之处你就多担待些。”
  “哪儿的话。”罗宁笑着说“咱煤矿就这点人,大家和气些多好啊,免得别人看了笑话,你说是吧妹子?”接着说:“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没能跟王英妹子好好讲清楚,也希望妹子不要介意啊。”
  王英甩开了男人的手,径直进屋去了。郭砖头尴尬地笑笑:“你看,就是头犟驴”。
  罗宁摆摆手说:“没事没事,你帮我劝劝她就好了,走了啊。”

  “慢走”郭砖头在身后说。
  日期:2008-10-30 19:22:06
  第四章
  进入十一月中旬,甲克斯台沟迎来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厚厚的乌云笼罩在煤矿上空,阴郁而凝重,一阵阵时大时小的西北风不停地刮着,扬起了地上的浮沉、煤灰和纸屑,在坡上坡下飞舞、回旋,洒落在或平或斜的屋顶,飘进没有玻璃的窗户里,落在地上、床上、案板上。
  没有多久,天空中出现了细小的雪花,一片一片地,在仰起头视力所及的范围内,似乎能数得清楚,一会儿便纷纷扬扬,满眼尽是白茫茫一片。先行落下的雪花被地面仅有的温热所融化,无声无息。渐渐的地面变得潮湿,使得有些雪花能够努力地维持原状,大慨是对地面接纳雪花的现状不甚满意罢,乌云酝酿了许久,终于晒下一层层的雪粒来,米沙子般大小的雪粒很快象一层面粉般覆盖了原野、山丘,牲畜的脊背和人们的帽檐,迫使人们收拾起晾在户外的各种物件,躲进屋里。

  拉煤的司机们一个个嘟囔着,抱怨着变坏了的天气,感慨道路又要变得湿滑难行了。
  只有小孩子们很高兴,天一下雪,预示着离放寒假越来越近,暑假还要帮着家里做各种活路,而寒假则不需要做任何事,每天可以吃了就玩,对他们来说,那真是神仙过的日子。而且,寒假到了,过年还会远吗?过年,想起有肉有糖还有瓜籽、点心和油条,哈喇子(口水)都要止不住地流下来了。
  虽然离过年还远,但并不能掩盖住崽子们对于下雪的兴奋,冰天雪地对大人们而言是残酷又不方便的,但对于小孩子们来说,夏日除了采野果和偷些苹果杏子之外,就是下河摸鱼洗澡,种种花样早已玩腻,而冬天可以溜冰,打牛(陀螺),早就在小眼睛中盼出火来。
  放学后,李小勇跟几个小伙伴走在一起,由于兴奋而涨红的小脸蛋还未完全消褪,红扑扑的象秋天的苹果。
  毕老师在班上宣布他为本班语文委员,当全班同学眼睛都看着他的时候,李小勇的心里扑腾扑腾跳得厉害,脸上却装作什么事儿也没有的样子。他恨不得马上下课,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王文、王武还有朱军,至于妈妈么,要等饭快吃完的时候才告诉她,而且越平淡越好。
  子弟学校没有民族学生,都是附近三个矿的汉人子弟,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中三年级,全部都在两排成直角的房子里上课,中间有一个大大的操场,课间休息时,除了集体做操外,女孩子们就跳皮筋、打沙袋,男孩子们除了操场边立着的一副单杠外,几乎没什么可玩,就齐齐玩一种斗牛的游戏,将一条腿盘在另一条的大腿上,两手抓紧脚踝,单脚跳动着用膝盖向对方发动攻击,以将对方顶到在地或双手松开另一只脚也落地为胜。

  李小勇虽然个子不是很高,但身手却极为灵活,加上来到煤矿后,每天下坡上坡地挑水,腿脚锻炼得非常有力,在同年级当中,斗牛的技术数一数二,引得一帮小子围在他身边,这里面有王振富的两个儿子王文、王武,公社煤矿技术员朱大海的儿子朱军,那时候兵团和地方上的小孩们一般都是各玩各的。兵团的人一到工作年龄就可以上班领工资,而地方上尤其是公社的人,孩子长大了不是子承父业钻煤洞就是回大队种地,总之是要凭自己的力气吃饭,所以后团比地方有优越性是显而易见的,这种风气也潜移默化地影响到了小孩子们,除了对兵团小朋友们的羡慕就是有一种懵懂的自卑在幼小的心灵中泛起,使得他们自觉或不自觉地在彼此间划着界线。

  一次朱军想睡懒觉不去上学,被朱大海好一顿胖揍,末了又哄他说:“儿子啊,你好好读书,等你长大了,爸爸给你说个兵团的媳妇呀。”朱军记下了这句话,又转头告诉王家兄弟,结果全校的孩子们都知道了朱军想娶兵团的女孩子做老婆,自然被大家嘲笑,有事没事被大家拿出来堵嘴,而那些兵力的女娃娃们个个对朱军避之唯恐不及,生怕与他说了话就成了他的媳妇儿了,弄得朱军很是懊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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