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勇和朱军、王家兄弟都在一个年级,只是不同的班,放学后便将自己当了班干部的消息迫不及待地告诉了他们,看着小伙伴们艳羡的表情,心里自然得意的要死。平时走过桥大家便要分手,王家兄弟直接上坡走小路,李小勇则还要和朱军沿着拉煤的漫坡公路再走五、六百米才各自回家。今天过了桥正要分开走时,王文望着排得长长的拉煤汽车队伍,忽然想起了什么,对李小勇说,你还没有“牛”啊,要不要我们去帮你弄一个?
李小勇知道那所谓的“牛”即陀螺是什么做的,王文曾经拿着自己的在他们跟前炫耀过,就是用汽车的火花塞敲掉前面的钢片,然后再镶嵌一颗滚珠就成了。这两样东西只有汽车和拖拉机上面才有,也有用汽车轮胎上的螺栓做成,不过太费功夫,况且司机的备件箱里也不存这种不易损坏的零件。就算是火花塞,没有胆子也不一定能拿得到,通常要等到司机吃饭或者不在车边时,溜进驾驭室偷了就跑,如果被捉住了少不得是一顿爆打,严重的还会被告诉学校,挨处分不说,落个小偷的名声,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李小勇心里想极了要一个“牛”,可是借他个牛胆他也不敢去无人的驾驶室里偷一个出来,倒不是怕被被抓住了挨打,而是他害怕妈妈,怕妈妈那双看着他的眼睛,如果知道了他偷东西,该会怎样的伤心,大不了到时缠着问经常来家里吃饭的杨叔叔要一个就是了。这样想着,他摇了摇头说:“我不要,等到时候再说,反正现在又玩不成。”
王文说:“到时候大家都拿,司机们就看得更紧了,就偷不到啦。”
王武在一边说:“哥,我也要一个,我也要一个。”
“朱军,你敢不敢跟我一起去偷?”王文看着朱军说道。
朱军犹犹豫豫道:“我,我不敢,我爸爸会打我的。”
“傻瓜,你不说谁会知道啊?胆小鬼!”
“好,我去。”朱军眼望着李小勇:“你去不去?一起去啊?”
李小勇仍然摇头说:“我不去,要去你们去。”
王武说:“哥,我也去。”被王文在后脑勺上一巴掌:“你去?没跑两步就被别人逮住了,一边玩去吧。”
李小勇扯着王武远远地躲开了他俩,看着那两个家伙爬上一辆解放牌汽车的驾驶室,一会儿下来,似没有收获。看看没人,又拉开邻近一辆东风车的车门,这回好象到手了,李小勇看到王英两手各握着一个火花塞,而朱军的手捏成一个拳头,紧紧地跳下车也没松开。
就在他俩要撒腿向这边跑来的当儿,忽然被车旁窜出的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司机一手一个抓住,动弹不得,朱军手一松开,一把钢珠散落开来,滚得到处都是。只听得那人在骂:“你们这些小兔崽子,成天不学好偷东西,今天老子不打你,你们是不会长记性的。”这时又围上来几个司机,异口同声指责王文和朱军,骂他们缺德少家教,害得他们有时车坏了没有火花塞换,另一个司机不由分说,一人给了他们一巴掌,王英睁圆了眼睛,便要抬脚踢他,人矮腿短却够不着,只是在那里挣扎,而朱军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李小勇远远地看着,只觉得心跳气短,手心出汗,比自己偷了东西还紧张。一旁的王武带着哭腔说:“他们被抓住了,这可咋办啊,小勇哥,你去救救他们吧,呜——”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李小勇这时反而冷静下来,尽管心脏还在呯呯地狂跳,他对王文说:“你在这儿呆着,我过去看看。”说着便向前走去,王武跟了几步便停了下来,蹲下身子抹着眼泪。
那几个司机见又来了个小孩,都拿眼看着李小勇,络腮胡子说:“又来了个同伙,抓住他,一起送到矿办公室去。”另一个司机便伸手过来抓他的衣领。
李小勇往边上一闪身子,那司机便抓了个空,正要上前再抓,却见李小勇往地上一蹲,正在捡拾散落在地上的钢珠,很感诧异,便住了手,看他要搞什么名堂。李小勇把地上的钢珠一颗不剩地捡了起来,又到王文身边,掰开他的手取出那两个火花塞,一起递到络腮胡子跟前说:“叔叔,东西都在这里了,放了他们行吗?”
络腮胡子有些发怔,似乎没有料到李小勇还有这样的胆量敢上前说话,旁边另一个司机说道:“不行,要把他们交到矿上去,说不定以前我们丢的东西也是他们偷的呢。这小孩胆这么大,可能是这俩的头儿,一起带去。”
到底是小孩子,李小勇有些心慌了,几乎就要哭出声来,但还是忍住眼泪道:“叔叔,这两个人是我的同学,我保证他们是第一次拿你们的东西。”关键时候还用了“拿”字,这让李小勇事后得意了许久。
“叔叔,求求你们了,东西都在这儿又没丢,你们打也打了,就放了他们吧。”看着朱军心慌的样子,又加了句:“如果让朱叔叔知道了,会打死他的。”情急之下,哪顾得别人知不知道谁是朱叔叔,顺口就说了出来。
络腮胡子盯着李小勇良久,松开了紧抓住两人的手:“这次就饶了你们两个狗崽子,下次再让我抓住你们,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不会有下次了,谢谢叔叔。”李小勇说着,扯了扯王文和朱军的衣服,朱军赶紧跟着说了声:“谢谢”声若蚊蝇,王文却梗着脖子不说话,李小勇见状忙拉着二人转身走了。
王武迎了上来:“哥,你没事吧?”
“回去不准告诉爹,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王文狠狠地威胁着他的弟弟。
日期:2008-11-2 10:14:15
兄弟俩一路回到家里。毕竟做了坏事心虚,王文进门将书包往炕上一扔便拎了扁担去朱水,王武照例钻进厨房,从墙上挂着的篮子里拿了个冷馍就啃,李菊鼓捣着小脚走进来,劈手夺下说:“一会儿就吃饭了,就忍不得这下下?赶快给我去起火”王武便撅了嘴跟进厨房。
灶里厚厚的煤灰下,埋着上午没有烧完的煤块,经过一下午的闷燃,现在还剩几块巴掌大的火星,均匀地铺在炉条上,上面盖层敲碎的煤块,再加上大块的煤,盖上炉圈。不一会儿,煤火便熊熊燃烧起来。
“妈,晚上吃什么?”王武抬头问道。
“吃捞面。”李菊一边和面,一边问道:“老师今天有没有骂你们?留了作业罢?”
“没留作业,课堂上都做完了。”王武突然想起说:“李小勇做了他们班的语文委员呢。”
“瞧人家孩子多有出息,你们哥俩一天到晚就知道添乱”。就感到王文今天有点不对劲,哪天不是喊三喊四才去挑担水,今儿个怎么一句话也没有,自己就悄不蔫地去了,转性了不成?
便又问道:“今天放学后你俩干啥去啦?怎么这阵子才回来?”
王武嗫嚅着没有搭腔,自顾自地用火钳着炉膛里的煤块。
“问你呢,堆花吗?看整得一屋子的灰。”说着便用一块湿布将揉好的面团盖了起来,等发一会儿再擀。
“也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跟娘还打马虎眼儿,看我知道了你今晚得不得吃”,李菊拍了拍手上粘着的面粉,转身拿了把芹菜掐着叶子。
“俺告诉你你可别给哥说是俺说的啊。”
“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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