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奇情往事:西北以西》
第16节

作者: 空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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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武就把放学后几个人偷火花塞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李菊听完就气不打一处来,顺手操起个笤帚疙瘩往王武的脑袋上打去:“你们这些没出息的孩子,啥时才能让俺省心啊”。
  这时王文刚挑了水进门,水桶还没放下,脑门上已着了几下。
  李菊便打便骂道:“今天我打死你俩兔崽子,小时偷针,长大偷金,这还得了。”这会儿笤帚疙瘩就专招呼哥俩的屁股上了。
  王武咧嘴哭了起来,王文却不躲闪,任了娘轻一下重一下地往身上招呼。
  李菊也打累了,将笤帚疙瘩一扔,气呼呼道:“也不学学人家小勇,看人家多懂事,你们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啊?”

  不提李小勇倒还罢了,一提王文心里就来了气:“人家好,你认他当你儿子好了。”说罢转身就走出屋子了,却将李小勇恨在了心里,从此便有了个解不开的疙瘩。
  李菊还在后面喊道:“待会儿告诉你爹,看他怎么收拾你们。”
  这当口,就听见放牛的艾斯哈尔在门口叫道:“王大哥,王大哥在家么?”
  李菊便迎出门去,应道:“你王大哥还没下班呢,啥事儿啊?”
  见艾斯哈尔一脸懊丧的表情,手里牵着自家那头黑白花母牛,牛的右前蹄却踮着不能落地。这时王文见黑白花回到家,就从圈里放了小牛,小牛撒着欢儿地蹦到母牛身边,便伸了头去吃奶,一拱之下,黑白花站立不稳,痛苦地“哞”了一声。

  原来今天下午艾斯哈尔将牛放到了远处的一片向阳坡上。
  这里地势平坦,草厚林稀,不远处还有眼山泉咕嘟咕嘟地往外冒着泉水,虽然飘过了第一场雪,但还能看到一片片黄色的野花倔强地开着,用自己卑微的生命向大自然展示着最后的存在。
  下午的太阳暖暖地洒在草地上,不仅融化了那层薄薄的残雪,连寒冷的风也似乎变得温和起来,草丛里特有的仓鼠也一个个钻出洞口,排成一队地在洞边晒着太阳,肥硕浑圆的小家伙们用后腿支撑着全身的重量,前肢垂摊在身体两侧,任由自己浅色毛皮的腹部享受太阳的照射,只剩了自己圆圆的小脑袋灵活地转动着,观察周围的动静,一有风吹草动或人畜走近,便极快速地一个接一个钻进洞中,有序而不慌乱。

  艾斯哈尔将牛赶上这片草坡后,便放心地到泉眼边洗脸,远处有青翠的松林,松林以上便是皑皑的雪线,而山顶白色的岩石却被下午的阳光映得通红一片,这绿、白、红三色界限分明,煞是好看。
  但这绝妙的景色在我们艾斯哈尔眼里却见多不怪,也没有丝毫的诗情画意感觉,有这种心情,他还不如多看黑白花两眼呢,自从那晚奇妙的梦境后,他对黑白花便有了异于常牛的关切,常常走在一起,甚至于每天的放牛也是以黑白花母牛吃不吃饱为标准,一旦黑白花懒懒地停嘴不嚼草时,只要时辰差不多了,必定会赶着牛群往回走,也不管其他的公牛母牛大小牛“哞、哞”地抗议。

  洗完脸后的艾斯哈尔觉得身上有些燥热,便脱下祫袢铺在地上,准备舒舒服服地养会神。刚刚躺下不久,忽然听到旁边草丛里一阵阵窸窸邃邃声,抬头一看,见不远处一只肥大的野兔正探头探脑地走走停停,正朝着牛群的方向。
  艾斯哈尔心中大喜,忙轻手轻脚地起身,准备在离自己最近的距离里扑上去,如果侥幸抓得着兔子,嘿嘿,酒钱又有着落了。
  堪堪到了两步的范围内,艾斯哈尔一跃而起,满打满算可以扑个正着,谁知那条不方便的腿关键时刻并没有帮得了他,就这样挨得那么不到半秒钟,野兔便从他的手边溜过,一溜烟儿似的向前窜去。
  艾斯哈尔的酒钱泡了汤不说,突然窜出的兔子却惊到牛群,群牛一阵慌乱,拥挤之下,冲撞到了最前边的黑白花,前蹄恰恰踩进一个仓鼠的洞里,“喀嚓”一声,只听得黑白花母牛一声惨叫:哞——艾斯哈尔的脸色立刻变得跟脚下的草地一般,黄中带绿,辨不清颜色。
  王振富回到家里的时候,黑白花已被牵进了牛圈,前蹄也被一块布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正在吃着李菊为它准备的一盆拌了盐的麸皮。艾斯哈尔已经走了,说是去公社请兽医来看看,自己放养的牛折伤了腿,他无论如何是脱不了干系的。
  日期:2008-11-4 19:08:00
  王振富顾不上吃饭,先到圈里看牛,按了按黑白花包着的前蹄,厚厚的感觉肿得厉害,心里便对艾斯哈尔有了怨恨,想着如何才能骂他一顿出出这口气。又一转念:事已至此,黄花菜都撤下桌了,骂他还有屁用?那艾斯哈尔屁股碰板凳叮当作响的主儿,还能有得赔偿些什么给你吗,还是借此少交几个月的放牛费才是正着。再说自己这些天一直考虑的小牛犊也慢慢大了,这黑白花养着也是浪费草料,不如早点处理了,换回票子掖在裤兜里踏实。这样想着,心情才渐渐有了些好转,但黑白花趴在圈里,终究要伺候些玉米麸皮,还要有人照料,面色仍是郁郁地,直到吃饭时也不见个好脸色,尽管他知道这事与家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李菊见男人拉着个脸,知道他是为黑白花的事心里不痛快,终是不敢将王文、王武哥俩在外面干的好事告诉王振富。
  煤矿的夜晚总是这么地安静,劳累一天的人们吃完晚饭,拾掇拾掇家事就躺在了炕上,有婆娘且有精力的,自然搂了自己的女人,做一些几千年来亘古不变的事,虽然脑子里想的不一定是自己身子下的女人,但肉体却是真真切切,无以替代,苦就苦了那些单身汉们,白天下井,夜晚煮食,临末了还要自己摊开薄被,与孤独同眠。白日里所听所讲的各种荤腥笑谈到了夜晚都变幻成了伤神的皮鞭,一下一下抽打着年轻的健壮的身体,从外到里,说不清是痛、渴望还是药引,最终齐聚一点,久久瘀结,不能消散,唯有千揉万抚,有时免不了还要左右开弓,直至引爆岩浆,方始神定心安,却又堕入深渊,全身上下没个着落处。

  王振富和女人躺在炕上,墙上挂的那架收音机可能电池即将耗尽,声音也越来越低沉,这台用了一驴车煤换来的玩意儿,对王振富来说可是个宝贝,儿子们要听也不行,怕弄坏了,还专门做了个皮套挂在墙上,但除了收听一下豫剧,王振富平时却不怎么摆弄它。但今天好象发誓要听出个名堂,左波段右波段不停地扭来扭去。可惜除了哧哧啦啦的电流声外,并没有带给王振富想要听的节目,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想收听什么,只不过手头有个东西捏巴着,就象有件事在做一样,心思总算安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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