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宁泡好了两杯茶端上来,笑着说:“王叔、郭兄弟新年好啊,喝茶喝茶。”
王振富道:“以后别这样叫啦,你看,咱家兄弟叫俺王哥,俺叫他李哥,你又叫俺叔,那不是乱套岔了辈么?”
郭砖头在旁边笑得刚喝的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呃,哈哈,就是就是。不过嫂子这样年轻,叫你一声三叔也不为过啊。”
王振富心想,混小子这不瞎扯来嘛。脸上依然挂满笑意:“嘿嘿,你们是不是看俺真的有那么老吗?辈份这个东西在家里讲,来新疆了就不兴这个了,看得起的话,叫声王哥俺就很知足喽。”
罗宁笑着说:“那行啊,我以后就改口喊王哥和李菊嫂子啦,可别怪我不尊敬你啊。”
李忠在旁边搭腔道:“是、是啊,就叫王、王哥。”
王振富看了看四周,转头对郭砖头说道:“看看人家李忠多有福气,讨得个好媳妇,家里收拾得多利索啊,让人一看就舒服。”
“是啊是啊。”郭砖头一个劲儿地点头:“像招待所一样干净。”郭砖头去过一次县里,远远看过一眼招待所,只知道那是领导住的地方,条件必定错不了。
罗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哪有我李菊嫂子勤快啊,又养牛又弄啥的,忙活一大家子。”
“别提她了,她要是有你一半,嘿嘿… …”突然就打住了话头。
说话间,罗宁已摆好了凉菜,并拿出一瓶伊犁大曲开了盖,招呼道:“来,你们仨坐下来喝两杯。”当地拜年的习惯,遇有相熟的人来家,主人不招待喝几杯是说不过去,有些人一整天拜年下来,晕晕乎乎找不着北是常有的事。
王振富道:“这样客气?还有好几家没去呢。”见罗宁已摆好筷子,便又说道:“好,那就喝两杯,难得来这一趟,也让俺见识一下俺妹子的手艺。”当下王振富、郭砖头、李忠依次坐了,尝着罗宁做的卤肉,都啧啧有声,连说味道不错,快赶上饭馆的水平了。
按规矩主人家是要敬酒的,李忠端起杯来说:“王哥,郭、郭兄弟,我敬、敬你们一、一杯。”
郭砖头笑道:“敬酒得俩人敬才够诚意啊,嫂子要不陪一杯?”
罗宁连忙摇手道:“我可不会喝啊,你李哥陪你就可以了。”
王振富笑了笑说:“我们来拜年,怎么着女主人总要陪上一杯的吧?”
话说到这份上,罗宁只得端起一杯酒来,与李忠一起敬了一杯。新疆人喝酒用的酒杯都比较大,一杯酒少说也得有半两、一两。罗宁这一杯酒下去,立马呛得咳嗽起来,情急之下,顺手端起桌上的一杯茶大大地喝了一口。饶是如此,双颊也立刻飞上了两朵红云,眼神也好象变得有些迷离起来。
罗宁匆忙中喝的那杯茶是倒给王振富的,新疆人喝酒时,往往在手边放一杯泡得浓浓的酽茶,一口酒一口茶,希望茶能够解酒以尽可能保持清醒。拜年时虽不怎么像平时的酒桌上死命劝酒,但酒杯一端,三杯酒是一定要喝足的。那杯茶虽然开始喝酒后就再也没有动过,但王振富进门坐下来后却是喝过了一口的。
李忠和郭砖头看着罗宁的窘态,一个呵呵地笑个不停,一个却心疼得跟什么似的眼神里充满了关切。罗宁掏出手绢擦了擦眼角咳出的泪花,不好意思地说:“让你们见笑了吧,我确实没喝过白酒。”几个人谁都没在意罗宁端错杯子的小插曲。
王振富在家乡时随人去看过大戏,豫剧《贵妃醉酒》他追着看了几场,倒不是剧情特别吸引他,而是那漂亮的女主角给他留下了难忘的印象。此刻王振富看见罗宁喝了酒的样子,像极了以前看戏时那台上扮演杨贵妃的演员,甚至一举一动都让他想起了以前戏台上那演员的摄人神态,禁不住地就有些心旌神摇,加上罗宁喝了自己茶杯里的茶,那根心弦不由得大动起来,不是碍于旁人在场,只想立刻上去拉住罗宁的手抚慰一番。
一旁李忠说:“王、王哥,咱们再喝一、一杯。”这个声音立刻将王振富的心思拉回了酒桌,怕别人看出了自己的失态,他连忙道:“不喝了不喝了,还要去别人家走走”。郭砖头见状也喝完了自己的杯中酒,随着王振富站起身来。
李忠和罗宁见留不住,便双双送到门口,忍住喝酒后的心跳气短,罗宁还不忘说道:“明儿个我还要去给王哥和嫂子拜年呢。”王振富心不所属地回道:“好啊好啊”,忙忙地告辞,与郭砖头一同离去。
日期:2008-11-26 0:06:49
过年的甲克斯台沟安详而又静谧,连唯一能带来响声的兵团煤矿的发电机,也在微风中显得隐隐约约,流淌的小河早已被厚厚的冰雪覆盖,人畜可以畅通无阻地在上面行走,河流回旋处,大片大片的冰面由浅至深呈现出晶莹的白和透绿的青,在冬日的暖阳下熠闪着清冷的光泽。几个小孩子脚下绑着自制的冰鞋滑上滑下,不时发出阵阵嬉闹声。偶尔,几声零星的鞭炮声在房前屋后响起,提醒着人们现在还在过年当中。
刘芳手里拎着大包小袋,里面装着自己腌制的香肠、给外甥买的两套衣服和两包大白兔奶糖,走在去姐姐家拜年的路上。
父母亲远在四川老家,河对面的姐姐家就像是娘家一样,虽说平时也不间断走动,但过年时节,礼性是不可缺的。原本是要和孙强同去,但煤矿几个单身汉约好了来家喝酒,她只好简单地整了几个小菜,末了又叮嘱孙强少喝些别醉在自己家,尽干些请客不能送客的尴尬事,便在大家的哄笑声中出了门。
下到河底需要经过一条长长的斜坡,虽然现在经过的车少,但人踩马踏,加上小孩子自做的爬犁当滑雪道使用,压瓷实了的积雪溜光如镜,稍不注意就会脚下打滑,摔个仰八叉。手上拎了东西,落脚自然要格外小心,平时没多大会就走完的路程,刘芳用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到了姐姐刘玲家。
姐夫孙树平正在和矿上木工组的吴波、黄智勇、沈小华几个人在喝酒,大家都是熟人,也不客套拘束。刘芳跟每个人道了新年好后问姐夫:“姐姐呢?小兵哪去了?”小兵是刘芳的外甥,今年十二岁了。
孙树平戴着他那顶似乎永远不会摘下的旧军帽,屋里烧着煤炉本来就热烘烘的,加上酒精的作用,帽檐儿都被汗水浸湿了。他一边擦着汗,一边对刘芳说:“你姐和小兵给矿领导拜年去啦。”
刘芳看了看桌上的酒菜,挽起了袖子:“你们还要什么下酒菜,我给你们炒去。”一干人都说够了够了。孙树平道:“差不多了,你要没事,整个凉菜也可以。”
“我这里有带的香肠,我给你们切一盘吧”,刘芳说着就从带来的袋子里拎出香肠,转身去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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