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却还在说道：“姐你都知道啦？我还寻思你蒙在鼓里特意跟你通报一声呢。”

　　刘芳冷冷一笑：“你太看得起我了，这种事还值当专门通报啊？”
　　段祺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他不明白刘芳今儿个是怎么啦，说话老是夹枪带棒的，或许自己真不该管这个闲事，按理说这事儿也与他段祺确实没有一点关系。
　　想到此处段祺便说：“刘芳姐，我知道平日里你也不怎么待见我，可我这不也是一番好心吗？既然你都清楚了，那我也就不多这句嘴了，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跟你和罗宁嫂子对着干的。”
　　最后这句话却把刘芳听了个云里雾里，忙问道：“你说什么呀？什么对着干？”
　　段祺奇道：“咦？你不是都知道了吗？就是卖石灰的事儿啊。”

　　刘芳心里一紧：“你说什么？什么卖石灰的事儿？”
　　“不就是李菊嫂子他们想分开另干的事嘛，还说要让我负责联系销路，我和老李哥一个工作面干着呢，哪能去做这种事。”
　　刘芳心里轰然作响，顿时面红耳赤。敢情是自己想岔了去，原来段祺巴巴地是要告诉自己这件事，不由得又羞又惊，羞的是自己会错了意，更多的惊讶则来自于听到段祺的消息。这些天越瞧那几个人越越觉不对劲儿，心里一直不踏实，原来果然有事发生。她忙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待要招呼段祺进屋，想了想却又从房里端出两条凳来，递了一条给段祺，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啊，刚才是姐想偏了。你先坐着，我去给你倒杯水来，咱们好好说说到底是咋回事。”

　　接过刘芳倒来的茶水，段祺一五一十地将那帮河南媳妇儿怎么撺掇李菊自己成立个家属队分开干，李菊初时不乐意，怕对不住罗宁。但架不住王英几个再三劝说，后来连王振富都默认了，李菊这才不反对，说是等这窑石头烧完了就清账分家。大家说他原来一天到晚在外面跑，头脑活络，就让他没事时负责跑销路，也给开份工资等等。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儿告诉了刘芳。

　　刘芳强压着性子听完，胸膛就似要炸开了一般的气愤难忍。心想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家属队的事儿才有点起色，就忙活着要分家。难道不操心挣来的钱扎手不成？心里头又暗暗替罗宁感到不值：“费了老大的劲儿成立个家属队还百般迁就着，末了还是养群白眼狼。”
　　段祺眼见到刘芳脸色不好，心里明白自己所传的消息给她带来的震动肯定不小，好在那些个人过不多久就要摊牌的了，自己只不过是提前告诉刘芳，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也算不得什么吃里爬外，更何况咱又没吃过她们一餐饭，心里面便平衡了许多。
　　自从脚伤了后段祺一段时间都没有进工作面干活了，李忠一个人下煤和拉车，月底结算时却仍没少了他那份工资，让他心里很有些过意不去。前两天进巷子里打了回下手，铲铲煤渣抱抱块煤，听李忠结结巴巴转述了罗宁要跟他说的话，才明白自己对刘芳的那分情意终究是水中花、镜中月，不提别的，单孙强的那个能干劲儿他段祺就是骑了骡子也撵不上，那还妄想着看什么唱本啊？自个儿便灰心丧气地断了想头。不过见了刘芳还是忍不住要往她那边多瞅两眼，遇到这样的事儿，也想第一时间告诉她，担心她会无形之中受到伤害，那些个原先见不得人的情思，不知不觉地向姐弟之间亲情方面转化，这却是段祺自己所不能体会的了。

　　别看刘芳平日里快言快语，一副有担有待的样子，但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心里却还是没有了一点主意。气急慌乱之下，连段祺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一点儿没注意到，也顾不上给孙强做饭了，把门拉上就来找罗宁。
　　罗宁听完刘芳转述的段祺所说的话，脸上十分地平静，好似在听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刘芳涨红着脸说完了，胸脯还在那一起一伏的气鼓。看着罗宁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跺脚道：“罗宁姐你倒是说话啊？怎么跟没事似的？”
　　罗宁站起身来倒了杯水递给刘芳，笑着说：“别急嘛，先喝口水。”
　　“咋能不急呀？都这个份上了，亏你还笑得出来。”刘芳埋怨道。
　　家属队成立以来的种种情况在罗宁的脑袋里急速地转了一遍，就好像电影回放镜头一样。罗宁极力要从中找出岔子究竟出在哪儿，会不会是自己的原因导致了那些个平时相处得还算不错的人有分出去的想法。过了好大一会儿罗宁才说道：“这事儿急也没用。再说了，窗户纸不还没捅破嘛，我在想是等着她们来摊牌呢还是我去找李菊谈谈。”

　　刘芳差点就要跳起来：“什么啊？她们都打定主意了，你还要去找李菊谈？”
　　罗宁淡淡地说：“凡事都得有个由头，她们想分开来自己做，一定有她们自己的想法。你听过天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句话吧？”见刘芳睁大了双眼望着自己，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心想大道理此时讲来无用，便转个话头说道：“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你也别着急上火了。这样吧，你先回去把石灰窑的账清一下，这方面一定要清楚明白，其他的事情过几天再说，怎么着都有解决的办法不是？”

　　刘芳见罗宁似乎胸有成竹，不由得放了些心，迟迟疑疑地站起身来，快要出门的时候，罗宁又叮嘱她明天上班了在河滩里千万沉住气，就当作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一般，一切交给她来处理，可别忍不住性子把事情搞砸了。
　　罗宁一晚上在思前想后，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李忠见她那样烦躁，自然是为了家属队的事体，不着边际地安慰了几句后，更知趣地不敢动手动脚，猫在一旁悄然而睡，不久就响起了鼾声。
　　直到鸡叫第二遍，罗宁才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
　　日期：2009-02-18　22:15:52
　　第十一章
　　王振富最近的日子过得有些烦心，起因还是自己的儿子王文。